“白日里睡觉就是容易做梦的。”明达好奇道:“皇兄做什么样的噩梦了。”
“没什么,只是梦罢了。”
明达穿着一身蓝色道袍,她在皇兄身边坐下来,问道:“皇兄,近来有很多烦恼?”
“可能是因为这些吧。”李承乾抚着额头慵懒地说着,“日有所思,夜有所梦。”
明达重重点头。
李承乾又看到身边放着几卷文书。
“皇兄睡着的时候,有几个人来寻皇兄,明达让他们将文书放下了,等皇兄醒来的时候再看,他们就先告退了。”
李承乾拿起文书看着,文书一共有五卷都是褚遂良对安西都护府的规划章程。
拿着这些文书,走入中书省,耐心做起了批注。
明达又拿出一个玩具,这个玩具是用曲折的木条拼凑而成的,也是东宫的玩具,是鲁班锁。
她坐在皇兄的桌边,小小的双手反复看着,想要解开这个鲁班锁。
李承乾提着笔,在这些卷宗上写着一条条的批注,褚遂良的章程写得并不好,而且还有许多错误的地方。
就譬如说设置驿站需要派遣官吏,这其实是吃力不讨好的。
西域的环境不比关中,设置驿站需要长久的粮食供给,这与西域围着绿州而建的方式不同,并且褚遂良的自以为是的方略是行不通的。
西域的房子不是你想建就能建的,因地制宜四个字他就没有考虑。
批注上,让褚遂良多去看看文学馆的地志,多了解西域的地理环境。
还有坎儿井可以应用在西域,这一点他没有仔细了解。
建设安西都护府不能自以为是,李承乾在批注上数落着他,应该多与西域人交流,多多听取当地人的意见。
写完这些批注,李承乾才带着小兕子离开中书省,将文书递给门外的侍卫,叮嘱道:“交给褚遂良。”
“喏。”
侍卫说过文书便快步地离开。
明达一路走着还在把玩着鲁班锁,道:“皇兄,褚遂良是个很笨的人吗?”
“也不算笨,就是不知听取意见。”
“为什么不听取?”
李承乾道:“因他觉得自己身居高位,又自以为得到了孤的器重,从而听不得批评的声音,其实谁都有这种情况,心气高了嘛,往后还要加强各部官吏听取意见的能力,不只是来自孤的批评。”
她蹙眉推动其中一根木条,鲁班锁的木条散架,从内部掉出一粒银豆子,欣喜道:“明达解开了。”
李承乾与妹妹捡起地上几根散落的木条,而后站起身走回东宫。
一路上,明达总是无忧无虑的样子,她能为解开鲁班锁高兴,也能因掌握了些许知识,感到自足。
夜里,长安城东市阳翟县男府邸,也就是当年秦王府十八学士之一的褚亮。
这处府邸中传来了褚遂良的声声哀号。
而褚亮是褚遂良的爹,现在褚亮也看着这些批注默不作声。
太子写得批注很明白了,甚至还指明了去哪里寻找方略以及询问西域人的情况。
褚遂良忙了一个立冬时节,他废了十余天精力,结果被太子殿下打了回来,而且还要重写。
眼看着大雪就要入冬至了。
褚遂良神色麻木地趴在桌上了,浑身无力的道:“父亲,孩儿好辛苦。”
褚亮的发间已有了不少的白发,他笑道:“太子器重伱,你万万不可将太子托付之事半途而废。”
这些天别人家都是省亲或者各自走动,在这个冬日里过得很痛快。
就连平日里军规十分严酷的太子右率都休沐了,一个个都回了家。
程处默与李景恒这些天很是招摇,也很神气。
褚遂良十分羡慕他们,羡慕得眼红。
褚亮拍了拍孩子的肩膀,他觉得自己的儿子早晚会有一天成为朝中重臣,为此即便是儿子疲惫不堪,他心中还是很骄傲。
至于这儿子求助的目光,褚亮熟视无睹,因为太子种种方略与治理之策,都是现在朝中隐约出现的新理念。
褚亮虽说自觉博览群书,对文章更是过目不忘,可对太子的方略,他也无可指教。
这天,李泰先行回来了。
李承乾正在兴庆殿与妹妹包着饺子。
父皇不在,宫里几处殿宇也能自在地逛,今天来了兴庆殿,李承乾包着饺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