禄东赞病情稍稍好了一些,他坐起身道:“听说四方馆可以解决西域人的生计,那么我们去四方馆,也能找到生计。”
“四方馆给的生计都是最苦最累的活,大相千万不要去。”
“把这里的房间退了吧,我们再寻个更廉价的地方住。”
桑布扎发现自己竟然哭了,他望着这座繁华的长安城,如此大的一座城,没有他们的容身之地。
当天,禄东赞给驿馆的伙计说了,让他结清房钱,还能盈余一贯钱。
四方馆内,阿史那杜尔瞪着大眼吃着面食,他是突厥人,如今在京兆府任职,虽说是个看大门的,可至少衣食无忧。
再看眼前穿着单薄的禄东赞与桑布扎,心中好奇地阿史那杜尔拉过慕容顺,问道:“他是吐蕃的大相?”
慕容顺被一只大手一拎,从一张桌子被拎到另一张桌子前。
“杜尔将军,我是西域最讲信誉商人,是杜荷公子倚重的商人,更是在大唐认可的京兆府官商,焉耆国主的好兄弟,咥利失的朋友,请你对我尊敬一些。”
听他说了一大串身份,阿史那杜尔不屑道:“你太轻了。”
慕容顺悲怆地道:“我每年奔波西域与长安,如今瘦骨嶙峋,我可以吃很多的,最近胡姬太多了,杜尔将军要吗?”
“不要。”他摆手道:“我有孩子了。”
说来也是,阿史那杜尔的妻子与孩子就住在长安城,时不时就去祭拜过世的颉利可汗。
只有阿史那杜尔将颉利真的当亲叔叔在对待。
“我问你,这个吐蕃大相来这里做什么?”
慕容顺回道:“礼部早在两年前定下的规矩,各国使者来长安都要说关中话。”
再看杜尔那不友好的眼神,慕容顺换了个口吻解释道:“来四方馆找活做的。”
得到了答案,阿史那杜尔又把这人一脚踹开。
慕容顺被踹得身体歪向一侧,他又强调道:“杜尔将军,我在西域都是享受国主待遇的,还请对我尊重一些。”
说罢,他迅速坐回了自己的位置,继续吃着面条,生怕被打。
禄东赞与桑布扎精通关中话,能够翻译吐蕃语,西域语,他们得到了一个编撰的活,并不用去做苦力,而是在这里任职了一个编撰。
四方馆一日给两餐,两人可以住在一处偏屋,屋子很杂乱,收拾一番也能住。
如此,禄东赞与桑布扎可以在长安先落脚了,离开了舒适的驿馆,流落到有些简陋的四方馆。
至少这里可以遮风蔽雨,禄东赞意识到一件事,唐人没有他想得这么自大。
反而,唐人是最在意知识的,他们将能够通译的西域人或者回鹘人留在长安,为大唐人编撰,编写他们的水土人情。
长安城就是一个巨大的漩涡,吸引着各式各样的人。
在四方馆任职这些天,禄东赞已能够翻阅这里的典籍,只不过这里的典籍多是对关外的,都是一些西域的典籍。
对禄东赞来说这个工作是枯燥的,他在这里没有任何的收获。
今天,禄东赞帮着编撰一卷关于天竺的记述,得到了一笔文学馆给予的赏钱,吐蕃与泥婆罗有来往,能够前往天竺。
少年时,禄东赞与天竺人也有来往,因此天竺文字对他来说不是什么难事。
想要明白唐人的强大,禄东赞觉得他需要融入唐人的生活中。
得了赏钱的禄东赞去了一家酒肆喝酒,现在他与桑布扎没有穿着吐蕃的衣裳,而是穿着唐人的衣裳,说着一口流利的关中话。
秋雨只是停歇了两天,临近十月的时候雨水又大了一些。
李承乾站在兴庆殿内,伸手从窗外摘下一片银杏叶。
太监正冒着雨,拿着陛下的砚台走到墨池边,将砚台洗干净之后,又跑回来,擦干净后放在陛下的桌上。
李世民拿着一张地图,眯眼看着地图上的细节道:“你的事忙完了。”
“还没有。”
“朕让漠北人离开了颉利的故地。”
李承乾回道:“看来桑布扎不是心病,孤让礼部的人给他安排了胡姬,都被他赶走了。”
李世民依旧看着地图道:“禄东赞现在如何了?”
“他在四方馆找了个编撰的活,先住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