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泰也在殿内,他坐在一旁沉默不言。
很多年了,这个弟弟已不再过问政事了,要说这个变化从什么开始的,应该是在房相成了东宫太子的老师之后。
今天李泰是来向父皇禀报括地志的编撰事宜,只不过要等父皇与郑公,舅舅,英公商议了草原局势之后。
听着阿史那思摩送来的捷报,魏征表现出了忧虑的神色。
英公李绩行礼道:“陛下,此战虽说大捷,可阿史那思摩的草原骑兵折损众多,算不上大捷。”
桌上的茶水还在冒着热气,李世民的双脚搁在暖炉边上,沉着脸道:“阿史那思摩其人,好大喜功,夸大了此次捷报。”
李绩行礼道:“正是。”
在当初阿史那思摩前往阴山时,父皇的一席话让对方感激涕零,可在自己人面前,父皇对阿史那思摩的态度又有几分失望。
敌人是可以利用的,阿史那思摩正是父皇正在利用的工具,这一次多少有点驱虎吞狼的架势。
这个突厥人不比契苾何力,更比不上铁血的阿史那社尔。
李世民言道:“阿史那思摩终究是在关中久了,被消磨了心气。”
沉默不言的魏征朗声道:“陛下,臣翻阅近来军报,阿史那思摩的部众并不团结。”
李世民冷着脸还在思量。
魏征继续道:“其部下在进攻漠北之时多有犹豫,各部各自为战,才有了如此死伤,况且他既然要为大唐守着北门不该退守长城,而是应该戍守阴山,即便是阿史那思摩忠心不二。”
“可此人部下的突厥人不见得会听从他的号令,甚至会猜疑陛下,是陛下故意让他们消耗人口,将众多壮年牧民拉去与漠北人作战,阿史那思摩实乃不堪治军大任,如此人物早晚会生变。”
原本是一份捷报,阿史那思摩也向大唐表达了他的忠心。
事实也正如眼前几人分析,这一仗算不上捷报,阿史那思摩的确是个忠心的人。
但只有他一个人忠心没用,他的部下不一定靠得住。
皇帝都是喜欢忠心的人的,阿史那思摩有用,就算是他能力不行。
李世民吩咐道:“懋功若让你平定漠北,你需要多少兵马?”
李绩回道:“给末将三千骑兵,便能为陛下荡平漠北。”
“好!”李世民坐起身,面带笑容,吩咐道:“朕有如此豪杰,何愁漠北不平。”
说着,只见父皇起身握住了李绩的手腕。
李绩当即行礼。
李世民扶起他,又道:“好,且让朕再看看阴山。”
说着话,李世民指着北面道:“倘若他们真守不住北疆,朕便让大唐的骑兵将漠北犁平!”
“喏!”李绩朗声回应。
李世民抚着须,收起了笑容又道:“阿史那思摩还是有用的,朕不能薄了这个忠臣的心,赐他李姓,命他继续守卫阴山,若漠北人再敢来袭,朕就去荡平了他真珠可汗的漠北汗廷。”
李承乾旁观着父皇的手腕,阿史那思摩愿意做大唐北门的护院甚至是看家的狗,他极力向皇帝表示着忠诚,但父皇也不能真的将他当狗使唤,忠心的臣子是要维护的。
赐他李姓,从此阿史那思摩就是李思摩,并且告诉漠北人,现在的突厥以及现在的阴山,是天可汗罩着的。
只等契苾何力与阿史那社尔回来,旧账新账一起算。
殿内,太子始终沉默不言。
其实李承乾是一直在消化着父皇的手腕,汲取着一个皇帝该有的经验与气魄。
见到郑公看向自己,李承乾回神,咳了咳嗓子道:“最快入秋时节,可以准备好粮草。”
李世民微微颔首,对这个儿子很放心。
长孙无忌递上奏章道:“张玄弼,欧阳询,褚亮请陛下泰山封禅。”
李世民重新坐下来,饮下一口茶水道:“边关初定,前隋将士的尸骨依旧在辽东还未归乡,往后这种奏章不用再给朕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