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日里,在生活起居上,狄知逊粗心大意,但在公事上,他又是一个十分细致的人。
刑部需要办事细致的人,当年狄知逊在京兆府任职,奔走各县时办事能力很出色,这也正是刘德威看重他的原因,毕竟不是谁都从一个人的外貌习惯就能判断对方以何种事为生。
或者是飞贼,或者是匪徒,又或者是工匠,他只要稍加观察就能确认。
也不知道这个案子要查到何时,刑部内两人很是苦恼,因这一次的查证范围很大,需要查的事也很多。
京兆府内,许敬宗正在看着账目,今天又卖出了棉布五千匹,棉衣三千件。
颜勤礼道:“虽说卖得紧俏,眼下来看关中各县各乡的人穿着棉衣棉服的人依旧不多,还是太过昂贵了。”
不论从棉花的运输还是从织布的过程来看,棉布的昂贵是必然的,这不仅仅是因棉布少。
棉花从西域运送而来,耗费了多少人力且不说,棉花成线成布,其中的工序消耗的人手也是巨大的,不贵反而是没道理的。
想要棉布更廉价,还看如今人在西域的郭骆驼,看看来年的棉花收成能否更好,也要看关中的生产水平。
这也是太子殿下一直强调生产技术的原因。
许敬宗道:“棉衣卖完了,各县库中还积压了六成的棉花。”
就连颜勤礼也意识到,棉布的产出赶不上需求,更跟不上棉花的消耗,本想着来年入春就将棉花消耗完,可眼下来看,就算是到了来年春季,库中的棉花至少还有三成。
各县赶工赶制都来不及,许敬宗道:“老夫这就写奏章告知太子殿下。”
言罢,许敬宗先是搓了搓手,让手感觉到暖意之后,提笔开始书写。
颜勤礼看着许少尹书写奏章,提到了棉布作坊窘迫情况,问题是需要解决的,京兆府的办事方式就是发现问题,分析问题,解决问题。
遇到问题就要解决,而不是放任问题的存在。
颜勤礼道:“少尹,关中不该增设作坊,现在各县压力这么大,再增设作坊人手不足且不说,总不能停下其他作坊的人都去纺织棉布。”
许敬宗停下手中的笔,又重新写了一份,这一次两人都确认没问题,才去递交。
朝中有人休沐,有人在忙碌,太子监理朝政时常会在中书省处理政务,尤其是宗室出了这种事。
中书省内,有人交谈时也是放低了声音。
李承乾坐在这里,正在看着各地送来的文书。
泰山送来了消息,父皇这些天一直都住在泰山,既没有去设祭坛封禅,也没有要回来的意思,更不想管宗室的事,反倒是与众人一起游山玩水,好不快活。
父皇出游,当儿子总不能不管不问,还要给父皇的随行大军准备粮草,准备衣物以及各种日常所需。
皇帝出游是很花钱的,花销特别大,李承乾蹙眉写了批注,粮草保持不变,用度适当削减。
出游之后,朝中也没有再收到劝谏父皇封禅的奏章了,说不定想让父皇封禅的那些人,都去泰山。
倒是恪弟送来了消息,李元昌也去了泰山,每天都等在泰山脚下,他希望父皇对那些兄弟可以从宽处置。
注意到眼前站着人,李承乾抬头见到了颜勤礼,道:“何事?”
“许少尹有些奏章让下官送来。”
李承乾结果奏章,看了看其上的事,低声道:“一个月前就有人与孤说过了。”
“嗯?”
“往后河西走廊会分担生产压力,你们不用着急,之后的生产步骤会有调整,来年再做打算。”
“嗯……喏。”
颜勤礼很诧异,极为地诧异,太子竟然早就知道了,并且在京兆府察觉之前就做好了打算。
对呀……颜勤礼思量着,如果河西走廊可以先将棉花纺成线,棉线送到关中之后可以直接制成布匹,如此一来生产压力就会骤减。
贞观十五年的腊月,玄奘骑在一匹战马上,身边两侧是吐蕃的勇士。
松赞干布道:“你现在回去,到长安城时应该是明年的春天。”
玄奘念了一声佛号,又道:“谢赞普相送。”
松赞干布摇头道:“你修好了佛窟,就该走了,吐蕃没理由再留着你,除非你愿意留下来。”
冯德遐不耐烦地等在一旁,心情很糟糕,也不知道松赞干布还要和玄奘说多少话。
当初松赞干布一度想要将他囚禁在吐蕃,没想到玄奘真的帮他修好了佛窟,那么松赞干布就应该遵守诺言,放了玄奘。
玄奘看重松赞干布会是一个遵守承诺的人,
“再问你一次,你真的不愿意留在吐蕃吗?”
“这半年来多谢赞普的照拂。”
松赞干布让开了路,让冯德遐带着他朝着东方而去。
回去的路上,冯德遐时不时往后看,神色警惕,现在唐军还来不及赶到吐蕃境内,来往至少需要十天,才能来押送这个和尚,后方的吐蕃兵马就不近不远地跟着,看来随时会动手。
“玄奘和尚,看来松赞干布没有这么大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