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安含泪:“叔父不要这样说,母亲虽要强,心也不是石头做的,对她好的人她都懂。也不要说您是累赘,她在西北和西南的农业经营,全仗着墨家弟子改良的农具。西北数万深井的挖掘也是师兄们领着军民竭尽心力,历时三十多年才完成的。就是那雪山坎井的修筑,墨家子弟也是帮忙了几十年了。少了您,母亲肯定手忙脚乱,许多事做不成。”
相里深笑笑:“这倒是,七七脑子里有很多想法,可惜她就是说一说,写一写,实际去做是啥也不会的。她说要用弹性橡胶造车轮,改良运输工具。在南方种了一大批橡胶树,然后就不知道怎么办了。还是我跟公输九、何保良领着上千人,用时五年,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琢磨出来硫化橡胶。她还不满意,说效果太差,要求不断改良。又说要在沙漠周围种树,一边让你师兄领着军民挖建储水井,广布捕雾铜网,一边让我帮着制作纯钢筒铲。真别说,头年秋冬压下去草方格,次年春末用筒铲压成深而圆的树洞,栽下红柳条,再浇水,成活率还不错。再经过几代人努力,早晚,沙漠能让她治理好。”
平安听着相里深宠溺的口气,身上直起鸡皮疙瘩,都一把年龄了,还肉麻当有趣,真是受不了。相里深又把几处隐秘的产业交待给平安,才让人扶着他回住处。
平安抱起启明,看着他长得与相里深有些相似的五官,心里暗叹遗传的奇妙。吃饱喝足,又解决了生理问题的小启明,小嘴打个哈欠,闭上眼睡起午觉。郭慎满头大汗地回屋,看见平安坐在书案前写东西。不由地笑道:“平安又有什么计划了,不会又要出远门去了吧?”
平安也笑:“暂时不出门,估计要到明年秋天才会出远门。”郭慎一听就高兴,扑上去抱住平安亲热,平安不耐烦地把他推开,以前看他算高冷寡言的,成亲后怎么这么粘人,放着多少大事不做,只要得了空儿就往屋里跑。
郭慎有些受伤,平安年龄不大,像个老太太似的,根本没有小夫妻的亲热感。平安安抚他:“不是不让你近身,我有孕了,这是我们第一个孩子,你要节制些,别伤到他。”郭慎愣了一下,心里马上高兴起来,抱起平安原地转了几圈,转得平安头晕,打了他了几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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平安在家养胎,郭慎领着车队去了一趟西南基地,帮平安把那里的特产运送到永安城,有很多种类的干葡萄、葡萄酒、各种香料、粉果干、果脯、花色棉布、特殊草药等。永安城的老岳母让他给南阳捎回不少东西,吃喝玩乐一应俱全,就怕亏着自己的小女儿和小外孙。
金阳郡主顺便还给相里深捎来一些东西,相里深打开一看,简直气笑了。一张眼保健操的图纸,两副玻璃制的老花眼镜,几张婴幼儿车的图解。这是没把他当病人,让他发挥余热,领人给孩子们造新型儿童车。
平安扶着八个月的肚子,靠在郭慎怀里,担心地问:“叔父还在忙吗,别累着了。儿童车早出了样板,作坊里都量产一批了,怎么还忙呢?”
郭慎笑了:“我觉得师父有点事做挺好的,成日说没时间了,状态还好起来了。没看老人家底气越来越足了,谁要把活儿干差了,他的吼骂声能传出二里地。岳母又让他弄什么自行车呢,我看了一眼图纸,挺复杂的,我师弟和师侄们都是一边骂一边干。”
四年后,平安生完第二个儿子,过满月时,墨家堡内外喜气洋洋,金阳郡主领着外孙何广一起来看望。走的时候把何广留着墨家堡,让平安好生管教这个外甥。郭慎问平安:“母亲这是干什么?二姐的儿子交给我们,是为了以后继承家主位。大姐的儿子都成人了,怎么也送来,大姐自己不管吗?”
平安苦笑:“大姐有些飘了,在皇宫里当上晋国夫人,跟皇帝不清不楚的。我那外甥女也跟了皇上,这都什么事啊,也不嫌磕碜。大姐仗着身孕,肯求皇帝让何广入宫陪伴。那小子不懂事,调戏妃嫔,还欺负太子,不是二姐拦着,皇帝都想杀了他呢。母亲知道了,就进宫骂了大姐母子一顿。二姐让人把何广赶出宫,让母亲好好管教,大姐就跟二姐生闲气,又觉得母亲偏心。后来就有谣言起来,说母亲与外孙子关系暧昧,或有男女之情。母亲快气死了,怀疑是大姐故意坏她的名声,间接打击皇后。”
郭慎听了脸色不好:“此人胆大包天,又没脑子,不顾后果,在墨家堡进出,再把几个孩子带坏了。还是把何广送到安西都护府,交给蕴舅舅家的表哥管教,让他入军队锻炼去吧。”平安点头称是。.
没多久,永安城传过来消息,晋国夫人被皇后送出宫了。到了腊月,晋国夫人吴称心病故。那年春节时,吴惧吴畏兄弟回永安城探望继母金阳郡主,家宴中,魏国夫人中毒身亡,腹中有孕两个月。经调查,是吴家兄弟因为吴皇后不肯提拔而怀恨在心,想毒死金阳郡主母女,不知什么原因,郡主与皇后都无碍,只有魏国夫人中了招。
皇帝心痛万分,赐死吴家兄弟,把吴家人全部贬官,赶回并州务农。
没多久,有人密报皇帝,晋国夫人与魏国夫人去世,这里面有皇后娘娘的手笔。仁宗皇帝下决心废后,诏书刚写完,皇后就得着信,匆匆赶来御书房,撒毁诏书,处置几个与此事有关的大臣。仁宗知道皇后势力稳固,也只得罢休。皇后也聪明,为了缓和关系,转头就找了两个绝色的年轻女子,培训一番,送给仁宗,皇帝很快就把晋国夫人母女忘在脑后。
小启明骑着儿童脚踏车在堡里乱窜的时候,平安的大儿子郭孝追着哥哥跑。平安用儿童车推着二儿子郭顺慢慢散步,肚子里还怀着一个孩子。
相里深坐在堡里的思归亭里,一边饮茶,一边听郭慎跟他讲时政。仁宗皇帝身体不大好,时常头痛发热,眼睛也看不清楚,全指着秘药止痛,根本无法独自上朝。让吴皇后与他一起临朝听政,并称二圣。众大臣纷纷反对,甚至以死相逼。连当初给天后加皇后冠的徐世珏也称病辞官,每日在家念叨着对不住先帝,让妖后把持了朝政云云。
不过,天后治理朝政得当,善于用人。治力于发展农业,绿化荒漠,改善百姓的生活条件。又用一场场征战的胜利,让那些人都默认了。
天后让岳母推荐的刘仁规领军,往东大败倭国与百济联军,从此倭国俯首称臣,刘将军名留青史。刘三封乐城郡公,任左威卫大将军,驻守永安城外。
天后让岳母帮忙筹集了大批军粮,新式被服,给军队配发了舅父名下军械所改良过的兵器。用了咱们改良过了运输车辆,增加转运能力。万事俱备后,让苏勇将军出击高句丽,杀灭王族,建立安东都护府。高句丽灭了,新罗更自觉的年年进贡朝廷。苏勇将军封了英勇侯,当了安东节度使,节制安东一切军政要务。
平安第三胎又是个男孩子,取名郭随。郭随三个月时,冬天来了,李圭的死讯传来,金阳郡主一声叹息。平安亲自去广州,参加了李圭的葬礼,李圭把流求的商船股份全留给平安。李家人虽有不满,但天后势力如日中天,只能示好。
郭随七个月时,相里深在睡梦中过世,神态安详,微带笑容。郭慎遵师傅遗愿,将他秘葬于永安城外早建好的阴宅-顺和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