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学大门口,庄晓梦开着庄炎的车到达时,高三学生还没有放学。庄晓梦下车后,一直在路边徘徊不前;她看着学校门口的保安室,总会忍不住想起十八岁那年,父母去世时,公司里的债主因为找不到主理人而跑来学校找她的事。
十年前的阳城高中,是庄晓梦这辈子都不想再回忆的时间。那时,庄鸣巍和孟晴刚刚出车祸离世不到两天,庄家的公司就被爆出财务危机,即将面临清算的消息。庄晓梦被迫继承了有关于那个公司所有的债务;因为她根本就不知道,庄鸣巍和孟晴这次带着时喻远行就是为了找到新的投资合伙人,而这位投资人之前承了时喻的恩情,原本已经答应过两天就来签合同。可这份即将到手的合同终究还是随着那场车祸的发生,与庄家擦肩而过。
工程延误,材料到不了场,工人拿不了工资,资金无法到位,公司内部群龙无首。经过多年的发展,庄氏内部早已近乎分崩离析。庄晓梦对于公司管理一窍不通,即便继承下来,她也是独木无支,难以下手。
庄氏债权人找不着主理人,在得知庄晓梦是庄家唯一可能的继承人后,便一窝蜂都来学校围堵她。毫不知情的庄晓梦,放学后,刚踏出学校大门就被蜂拥而至的记者和追债人团团围住。这一次,再也没有像朗爷爷那样的人来帮她解围了。
面对记者和债权人的咄咄逼问,庄晓梦只能站在人群中心,不知所措。她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场面,即使从前登台表演结束后也面对过无数记者的采访,可那样的情形和现在完全不一样。每个人都想从她口中挖出点值钱的东西,可她什么都不懂,什么也不知道。
庄晓梦就像是一个突然被人从深山野林里挖出来的宝藏,谁都想将她握在手中。庄晓梦知道,自己的每一句话都会无意间影响到在场的每一个人,她不敢开口。直到公司派来的人扒开人群将她接走,她才觉得世界清静下来,她也终于又活过来。
林樾归站在不远处看着庄晓梦,他无法理解母亲的死和庄晓梦之间的关系,但庄晓梦就是不向他解释一句地就这么疏远他了。他不明白,为什么大人之间的事总能影响到小孩子。可他见不得庄晓梦受欺负,正想上前,却突然被人抓住了胳膊。
林樾归转头看去,是林景佑派来接他的人;那人身形比他大多了,精瘦的身材没有一丝赘肉,浑身的肌肉是力量的代名词。他只稍一用力,林樾归整个人就在他的钳制下,被带进车厢,令他无力反抗。他只能透过黑蒙蒙的车窗玻璃看见庄晓梦站在人群中心那副受惊的模样。随着车子启动,他与庄晓梦之间的距离也越来越远。
林景佑把时喻的离世全都归咎于庄家;他始终认为是孟晴害死了时喻,若不是孟晴非要拉着时喻陪同,也许时喻还有活下来的机会。所以,对于庄家今日混乱的局面,他依旧狠心选择不插手;即便他曾真的想把庄晓梦当作自己的女儿对待,可面对最爱的人的离去,他还是无法放下心中的仇恨。
林景佑书房内,林樾归站在书桌前,神情慌乱且焦急万分地看着他父亲说道:“爸,你就帮帮晓梦吧!我求求你了!晓梦现在身边一个可靠的人都没有,那些人什么也不做,还把所有的责任都推到她头上。明明做错事的不是她,为什么那些人还要到学校来找她。”。
林景佑见自己儿子对自己母亲的死好像并不在意,竟然要他出手帮一个害死自己母亲的人的孩子,一时气愤不已道:“你还是人吗?她妈害死的是你妈!你竟然在这儿求我帮她?在你眼里,是不是你妈的命还比不上庄晓梦的命?他们家自己作的孽,就该她们自己去承担!”。
林樾归急得快要哭出来,他绕过书桌来到林景佑右侧,拉起他的右手衣袖的一角,依旧不肯放弃地央求着:“爸,害死我妈的是那个司机,不是孟阿姨啊!晓梦什么都没做,她不应该一个人承担这些事的。您之前不是也很喜欢晓梦吗?为什么现在这么狠心啊?”。
林景佑突然甩开林樾归的手,站起身来,他身后那把椅子也随着起立的动作被推到一边,重重撞击在书架上;书架上的物件儿随着震动只微微摇晃了几下,便又恢复了原状。林景佑顶着发红的双眼,泪水在眼眶中直打转,他毫不客气地回道:“我狠心?你知道我和你妈在一起多少年了?我们从来没有分开过。”,
林景佑不愿再直面林樾归,便转过身看向窗外,惆怅的语气继续说:“你知道你妈怕黑,夜里从来不敢一个人睡觉,每天晚上她都得等到我回来才能安稳睡下。就算是在我出差的日子,她也会和我通过电话后,勉强点着灯睡觉。别人都说她管我管我的严,其实是我一刻也离不开她。我不怕别人笑话,我只怕她见不着我,一个人会害怕。可是......他们就这样把她从我身边带走了!你还小,你体会不了用生命去爱的人离你而去的感受。这是我一辈子都无法原谅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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