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却笑了:“恁且自定试试?便是这般擒住了你,又当如何逃去?”
他两个争竞一时,怪道人脚底乘风,虽是地走,却缩地成寸,步生妙莲,须臾间已过诸多地界,至咸海之上,却仍是谁也没说服谁,终于到了不周绝境,那孙木由还存不服。
烟斗道人嘴角念叨,正要作出什么法来,忽听得苍穹霹雳滚滚,半空上云层盘旋,斜刺里飞来一道金光,两人仰头而视,但见一头威风凛凛的大角神牛,鼻中喷出白气。只消片刻,便隐约瞧见其背上端坐一人,剃着青皮头颅,原是位沙门。
那和尚伸手指着道人:“你这玄妙中人,也颇少了些慈怜之心吧?幸得贫僧路过,要不这小娃岂不危在旦夕?”
道士怔了怔神,本有些窘迫,但仍言道:“画工状皮肉,终究难得骨髓;观慈究其行,不如察之深委。殊不知川上有疲圣,平阳有缺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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僧人不由微笑:“我有青苗一握,能得稻米乎?我有良田万倾,能得丰饱乎?尔曰能,则少年有己心,焉能不自专己命?尔曰不能,则本道何所由?”
这二人一僧一道,一道一僧,都走着对方的法,占着对方的道,辩了一时,还是那僧伸手一挥,但闻虚空电闪雷鸣,青光飞烁,木由定睛细看,自己早已没了束缚,又一望天,但见上方如陨星般坠落一黢黑长棍,通体刺寒,貌似浑铁铸成,两头皆缠乌金,直直滚在他的面前。
那僧侣指兵而曰:“少年,你肯就所谓泰运否?若不肯,便拾棍而战又如何?”
猴娃闻之,斗意大作,便欲从言,单脚一勾,提棒而起,脑中似耍了无数遍,持兵纵躯飞跃,就要朝道士之处当头砸下!
却是那烟斗真人见势不对,叹息一声,暗聚了个金光罩子,那仙器打将上去,火星飞溅,却并未破防,反倒是给自己震得虎口生疼。道士瞥了瞥头顶木由一眼,晃了晃脑袋,终出语讲:“罢罢罢,你两个这般弄法,我何必再强夺人意?走也,走也!”
说尽,那真人便化作一道无量金光,破开虚空,自西而离,消隐无踪。木由感得僧人救命之恩,俯身下拜,然此僧却不曾下得牛来,只冷冷道:“汝岂不闻画工状皮肉,难得骨髓?以为是我救了你,只是那人若无此心,我何生成全之意?”
言毕,他唱着歌儿散去,但曰:
大悲难容,难容小慈当道。
你虽不与我同兮,我自知汝。
高法不避,不避下法嚣嚣。
你虽不与我同兮,我自襄汝。
洋洋兮,知汝襄汝,
汝与我道异。
此木由因这番插曲,竟无端得了神兵,回到恩师身边。孙闯却备了些药草,叫他拿出颛臾的头颅来,熬在鼎里化了。少年原以为是要挫骨扬灰之意,孰知七七四十九天之后,乃见其中升起两个人影,一个唤作心上刃,一个唤作而边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