奈何大唐从来都偏向回鹘人,除了后突厥国勉强和朔方军攀附些关系,剩下的东、西两大突厥汗国,都被大唐、回鹘人和契丹人围着打。
葛罗禄人受不了回鹘人的压迫,一路向西南逃跑,眼瞅着都快跑到大食的势力范围了。
吐蕃人有吐蕃大军撑腰,大不了,撤回吐蕃的势力范围拉倒。
可是述律人夹缝中生存,回鹘人不把他们当自己人,契丹人也不认同他们的出身,活脱脱一个没人疼没人爱的苦命娃子,无奈只能向大唐腹地迁徙。
大部分述律人留了在北庭,看在北庭军的面子上,回鹘人确实收敛了不少,不怎么欺负北庭的述律人了。
但北庭的草原,远不如回鹘旧地的草场肥沃。无奈之下,一小部分述律人只能继续向南迁徙,寻找更理想的栖息地。所以,述律人有的去了陇右,有的来到了朔方。
在大唐,述律人自是不担心再遭受回鹘人的压迫,但他们却遇到了另一个问题:身份认同。
在大唐,汉人的地位独一无二。特别是在边塞重镇,汉人可以做正兵,拿高军饷,战死了有高额的抚恤。但是述律人,享受不到这些,只能是作为边塞社会的边缘人,挣扎着努力生存。
为了融入大唐,融入汉人,述律人想到了一个办法:改姓!
其中,移居到陇右的述律人较多,改姓为苏、吕、闪等姓。而移居到朔方的述律人较少,大都改为了萧姓。
这也就是为什么李俊和其他很多小伙伴,根本不知道萧坤身上有契丹血统的原因。
同理,即便有些小伙伴知道萧坤有契丹血统,但却根本不知道,他竟连回鹘话都能听懂一些。
李俊众人听萧坤说完,唏嘘不已。
李怀秀抚摸着胡须,像是思索着什么。
而遥辇楷落毕竟年轻,听萧坤说完这一席话,当即露出愤愤不平之色,转头对李怀秀说道:“父亲,这回鹘人,投靠不得!”
纵是李俊听不懂契丹话,可是萧坤能啊!
李怀秀瞪了一眼遥辇楷落,只是对萧坤用汉话说道:“萧兄弟以后可以多来我部,和族人亲近亲近!”
李俊记住了这个片段,他扭头跟赵继业低语了几句,然后也不等萧坤答复李怀秀,继续给众人介绍道:“这位,是我镇北营骑兵副将,张振海!”
遥辇楷落年轻气盛,一待李俊说完,当时似要发作什么。
李怀秀扭头轻喝一声:“楷落,以后可要向张副将讨教骑术了!”
一句话,打断了遥辇楷落的动作。而后者仿佛顿时醒悟,对李怀秀说一句:“儿子明白,以后向张将军请教。”
趁着这父子二人说话的间隙,赵继业去问了萧坤,刚才遥辇楷落对李怀秀说了句什么话。萧坤会意,把遥辇楷落那句“回鹘人投靠不得”告诉了赵继业。
赵继业假借给众人添酒,绕着饭厅招待了片刻,回到李俊身边,一边给李俊斟酒,一边把那句话告诉给李俊。
李俊听完,心中好不畅快。如今他总算是明白了,彻底明白了。
遥辇部的计划,确实是要向西迁徙,其目的地定然有回鹘人的驻地。或许是因为天气的原因,或许是因为补给的原因,也或许是听说过回鹘人对契丹部族并不友好……总之,无论是因为什么原因,迟滞了契丹人向西的脚步。遥辇部阴差阳错选择了向西南而行,从而一步步走向了朔方军的地盘。
如果用一句话来总结契丹遥辇部的选择,那大概就是一句:两害相权取其轻!
张振海很是无语。
前面几人还互相介绍地好好的,这契丹使者还和忽木伦与萧坤聊起了天。可怎么刚把他介绍完,那契丹年轻人就老大不乐意似的?
咋的,满场人就看小爷面善,想跟小爷干一架不成!
李俊见遥辇楷落变了脸色,当时虽没多想,却也不能冷了场。正好赵继业刚给大家都把酒满上了,李俊把酒杯举起:“既然大家相互都认识了,以后自是要多多走动,多多亲近。来各位,让我们为相聚干一个!”
说完这些,李俊把杯中酒一饮而尽。
李怀秀为李俊的豪爽喝了声彩,也举起酒杯一饮而尽,说了声“痛快!”
场中其他几位小将也干了杯中酒。草原上男人喝酒就是这样,就是要痛痛快快大大方方,不然要被人嘲笑。
可是出乎李俊的意料,那遥辇凤珍也举起酒杯一饮而尽,当真是有一股巾帼不让须眉的豪爽之气,让李俊深感钦佩。
李俊边这样想,眼神边不由自主地看向了遥辇凤珍。怎料那女子站起身来,直视李俊说到:“我听说,李少将军颇懂些诗词歌赋,每逢宴饮必要唱歌。今日机会难得,不知李将军可否赏光,为小女子唱一曲呢?”
李俊心道:这女子不简单,这一招反客为主,不说为她们三人唱一曲,只说为她一个女子献唱一曲。即便自己驳了她的面子,也不至于让李俊和李怀秀下不来台,不简单啊不简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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