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伶沉默了,他没法说,但是他又答应过毓容不可以对她说谎。毓容见他不作声,就说:“那我来猜猜,你就说我猜得是不是?”
青伶说了声:“好。”
毓容想了会说:“你在想,为什么我宽待你,却对侍女很苛刻?”
青伶点头说:“是。”他为毓容猜中自己的心思感到高兴,因为他很想知道这里面的原因,但同时又为此恐惧,因为毓容很容易就看穿了他的心思。
毓容坐起来,青伶将靠枕往上挪了一点。“你哪里知道这些人,当面认你是主子,背后生你的是非,我自幼在宫里不知见过多少。她们一求饶你就觉得可怜,那是你没见过这些个东西私下里怎么刁钻,她们最是得寸进尺的,你要是软弱了,她就敢刁钻到你头上。”毓容说罢目光停在青伶脸上,她听殷随提起过青伶的遭遇。“我想你是见识过的。”
青伶微微向上的嘴角弯了弯,褐色的眼睛掠过一丝温和的忧郁:“都过去了,我运气好,碰上了公子,救了我的命,长公主待我仁厚,让我有了安身之处。”
毓容看着青伶这种笑容,这副说话的神情语气,莫名地又想到了灵清,她看着青伶,惆怅而忧伤地说道:“若是灵清还在,她看到你一定也会以为他又回来了。
“灵清前辈也认识……他吗?”青伶不知道怎么称呼画中人,所以也随毓容称画中人为“他”。
“不光认识,当年我们还一起捉弄过他,那时候我才十三岁……”毓容回忆起过去,眼角浮现出少女般灵动狡黠的笑。
阳光照耀着观内的银杏树叶,鸟儿藏在绿叶中啾啾地叫着,犹如毓容和灵清在银杏树下的私语。枫叶沙沙作响,和煦的微风穿过十三岁的毓容曾翻下的后窗,携来草木的清香。毓容靠在竹笪上,娓娓地向青伶诉说着她和灵清久远但从不曾淡忘的过去。
毓容痴迷于那个用一只碗让小球凭空消失又凭空出现的戏法,几次想偷跑下山又几次被安伯渊挡回,安伯渊软硬不吃油盐不进,这让毓容思念起她的母后,还有那些只要被自己的剑一指就纷纷在自己面前跪倒的宫女太监。
毓容在阁楼上大闹脾气,无端地罚跪侍女,让她们顶着蒲团,要是谁的手酸了稍微放下来一点,她就大声斥责,像是故意给守在银杏树下的安伯渊听:“举起来举起来!不许放下!你们要怪呀,就怪树底下那个人,她不让本公主下山,本公主心情就不好,本公主心情不好你们就得跪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