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知道怎么会这样,如一朝一夕之间的依赖本能,促使着他去依靠,把一切都交出去,只被牵着走,直至来到他的一池净湖,一处魂归乡。
褚亦棠立在原地,任由夜风拂面,良久后,他才缓回些神智,抬手扯下了面上的覆盖,落在手中的是一件布条,边缘还可见不规整的细丝,像是匆忙之中从衣摆上撕下的。
布条上还有半截暗纹,看不清原本的样子,只能辨认些花纹,花枝娉婷袅娜,层叠纹路如断翅的雨蝶,从中断开。
褚亦棠茫然,四下环顾,可除了脚下那颗被污泥染脏的夜明珠,只剩周遭的萋萋荒草和望不到尽头的丛林,月华铺地,流淌衣袖,除此之外,再无任何其他踪迹。
好似方才的一切只是一场旖旎的幻觉,随风过境,飘忽无物,徒留他一人,妄自遐想,再难忘却。
********
远在另一端的枞树林外,蛙妖正肚皮向天,大张着口,头无力地歪向一边,身子时不时抽搐,已是毫无还手之力。
其余被吐出的鬼魂皆悠悠转醒,又忆起被吞吃时的惨状,见此情景便也知已是得救,都急忙结伴,连滚带爬地逃离了此处荒无人烟的阴森地界。
不远处的斜坡之上有人影久立,树影斑驳,拓下满身陆离月色,清寒夜色中,四周暗影聚拢,又从昏暗中结形走出,为首男子面罩半脸面具,立在后方,垂首恭敬道:
“您数日未归,国师甚为牵挂,还望国主随我等早日回宫。”
少年迎风而立,颀长身形在月下更显疏朗,他闻言冷笑,薄讽道:
“刘将军一心要捉拿我回宫,不知向的是我,还是他人?”
“国主言重,您乃一国之主,国师自然万事以您的安危为先,只是您擅自出宫,国师难免挂心。”
垂在身侧的手不自觉握紧,少年转眼看向深不见底的枞树林,妄图再从中窥见些什么,也只是无用,他咬紧了牙,又盯着身下撕裂的衣摆看了片刻,最终也只能松开手,不甘的转身离去。
刘将军随在身后,并没多言,众多人影消失在茫茫荒野中,如从未停留过一般,彻底消失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