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阿贵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每日起身到就寝,居然还给他们留出了两个多时辰休息。
苍宣伯居然还让自己莫要手软?
不行,夜里还得训。
不过团结兵刚来,先让他们舒服几日。等过上一段日子,给他们记分。十二分制,迟到一次扣一分,操练跟不上扣三分,请假一日扣三分,犯错扣三到六分,犯大错扣十二分,扣光除役!
金阿贵叉着腰,看着三营营房里几个光屁股的汉子正在茅厕边打水冲澡,打打闹闹,喧嚣过甚。
冷风灌了过来,金阿贵“啧”了一声,摇了摇头,转身去了自己的营房。
团练营马上步入正轨,等淘汰至三百人时,更加严酷的训练也即将展开。
两个月春练结束后,留下的人将成为职业士兵。他们不用再回到贫瘠的土地上埋头耕种,从此侍候庄稼作物便要成为他们梦中的活计。
除了战伤退役之外。
大唐的军旗,将会是他们终生追逐的目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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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战死,或是活到四十五岁除役。
但赵硕给的好处足够多,比起一年到头在田地里打的那几斤粮食,留下来的精英,他们的安家费、月俸,足够养活一大家人。就算战死,给的抚恤也绝对能让家人过上旁人企望不及的好日子。
春练之事全权交给了金阿贵,但赵正并不能更加轻松。
他要去军械营协调军资,六百套甲胄、首批三百匹战马、三百套兵器,这些都要在两个月内整备完毕。
还有肉食、粮草调运,他要去都督府找王渠让。
都督府的司兵不好做。眼看春种刚过,各地按例也会有一些剿匪的由头,看匪情大小,赵正还有可能要出远门。毕竟都督府如今有了正牌的四品司兵,想偷闲却是万万不能。
赵正一想到这些事头皮就发麻,司兵是公事,移民也是公事。大通河西岸的移民那杂七杂八杂乱无章的事也多,他们与平凉使的都是集体工分制,这在刚来时赵正就已然告知了。但丢下让旁的人去管,赵正又怕镇不住。移民人多,平凉几个顶梁弟兄也都纷纷撒手,各自飞走。赵金玉去了长安,大柱吉利还在团练营中。眼下只有赵有锄、赵大发几个叔伯堪用……
要不在移民当中找几个能用的吧,让他们自治算了!
赵正一脸生无可恋,终于体会到了当初翔鸾阁组阁时无人可用的窘迫。那时自己还挺矫情,如今换位思考一番,若是有自己看重的人,请一次不来,恨不得能拿刀当场砍死!还二请三请?
凉王殿下啊,到底是比自己怀仁了许多。
趁着月光,赵正骑着马,顺着大通河一路往东。河对面的移民营地如今还只是个影子,河滩上到处都是毡帐。
有人在水里捞鱼,却被湍急的大通河掀翻,河岸上打着火把的女人见状大声地叫喊,“孙郎,孙郎……”
河里那人扑腾了几下,在下游十余丈处露出了水面,来不及抹脸上的水渍,连忙高声回应:“我在这,娘子!”
赵正放慢了马步,看那人衣着单薄,在大冷天里在雪水中扑腾。
岸上那女子顾不得寒冷,追着水流跳了进去,抱着那男人便开始哭。
赵正勒住了马,停了下来。
那男人似乎感觉有人在看,回过头,在火光中投来了询问的目光。
“是苍宣伯?”
浓浓的关中口音。
赵正不置可否,“夜里凉,想要抓鱼,白天来!回去吧,烧点热水喝,别冻坏了身子。过几日开渠,可是有赏钱的。”
那男人放开自己的婆姨,打着摆子朝赵正推手,“郎君请好!郎君关切,孙林感怀。只是老母一路颠簸,到得平凉已是病重。老人家几十年辛劳,临终前就想喝一口鱼汤……”
说着说着,那男子便哽咽起来。
“只是不孝子着实没那本事……抓了一个时辰,却什么也没抓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