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爷!你身上好难闻啊!”玲珑嘟嘴摇头,往周春的怀里钻。
赵正抬手嗅了嗅,也没嗅出什么味道,怕是酒喝多了,也闻不着身上难闻的酒味。
“玲珑,不早了,去睡吧!”周盈呶了呶嘴,达念便将睡在腿上的赵瑞抱起,伸手牵向了玲珑,玲珑原本也早就想睡,便跟着达念一道进了内院。
周盈见小家伙们都走了,这才问道:“元郎不开心?”
赵正摇了摇头,又点了点头,默默地拨着面前的火堆。那火堂里挤满了煤饼,上面坐着一只铁桶,正烧着热水。
“也不算不开心,只是觉得,这平凉生分了。”
“你也莫要放在心上。”周盈开导道:“平凉的乡亲是爱元郎的。平日里我们姐妹也多受乡亲照顾。你觉着生分,那是因为元郎的官身。不再似从前带着大家捕鱼、开渠,你如今不仅是平凉的贵人,更是大唐的贵人。他们敬着你,是敬着你的官身。”
“可这是我家啊!”赵正摇头,“我回个家,怎么就跟做客似的呢?那白日里他们举着我,托着我,喊着我的名字,那也没有说我官身的事啊!可一到夜里,怎么就似换了一副面孔一拨人了呢?”
周春双手撑着下颌,悠悠道:“那或许是白日里见着元郎都激动了,忘了这层关系罢。回家醒了,便知如今你与他们已不是一路人了。元郎这么一说,我倒是也有这个感觉。从前我去布坊、酱坊,那些婶子们也都喜欢拿我取笑。可后来听说元郎要回来了,一个个虽然还会笑着和我说话,可就是感觉远了许多……”
周盈笑笑,“你们二人,就是喜欢多想。自古官民殊途,乡亲们一时对这身份不适罢了。不说这些了,春儿,水好了,今夜你替元郎洗身。”
“我不要!”周春的脸顿时红到了脖子根,缩着身子直摇头。周盈笑得暧昧,“你若不去,那我便叫阿念了!”
“她……她哄玲珑睡觉呢,还是我去吧。”周春的神色显然紧张了起来,立时便起身,甩手迈步,提着水飞快地往灶间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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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赵正此时却没什么心情,周春又笨手笨脚,两人草草地洗完,出来时周盈已进了内院,回屋歇息去了。
“咱睡哪啊?”赵正问。
周春低着头,一脸娇羞,听赵正发问,便抬手指了个方向。
“那!”
赵正一看,乐了:“那不柴房么?”
“啊,不,是那!”周春情知慌了神,顿时恨不得钻进砖缝里去。
赵正知她初经人事,心中迷乱,便一把抱起她,径直去了主屋的隔壁。往今日刚铺好了被褥的炕上一扔,便除去衣衫,与她合被而眠。
第二日周春更是连身都起不来。赵正也睡了个懒觉,怀中抱着周春,感受那匀称的呼吸和心跳声,不知身处何处,直感觉云山雾绕,神飞九天。
周盈搬了张胡登,一大早便守在院门口,不让玲珑和瑞儿打扰。直到日上三竿,达念做好的朝食热了一遍又一遍,也没见屋里有起身的动静。两人相视尴尬笑了笑,忽然便听屋里周春一声娇斥。
“元郎你这个没良心的!”
那声音便是隔着门窗,也让两人吓了一跳。达念连忙推门而入,却见周春似是连衣裳都没穿,只是抱着被褥,缩在墙角,一脸泪水,哭得稀里哗啦。赵正则一脸睡眼惺忪,坐在那不知所以。
“怎么了这是?”周盈不知周春为何如此,连声安慰,“春儿,元郎怎么了?”
周春见了周盈,顿时要扑过来,只是未着寸缕,又不敢乱动,他指着赵正的右肩,“阿姊你瞧,这负心郎肩上居然有个女人的牙印!”
赵正心说怎么可能?侧头望去,那黢黑的皮肤上,哪有什么牙印子?
“你还不承认!”周春抽泣着,道:“阿姊你看呀,这牙印虽浅,可清清楚楚!”
周盈满腹狐疑,暗道就算元良在安西有别的女人,可怎能如此这般不小心,还让人留了印记?心中虽然也有些不甘,可脸上却平淡,她顺着周春指处看了过去,果然在赵正的右肩上,发现了一处颜色浅淡的两排牙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