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该是很难忘的一天,但很奇怪,宫佳木对那天的印象并不深刻,甚至有些模糊。
那时候淑珍已经病得很重,她苍白消瘦,人虽然看起来还有精神,但很憔悴。宫佳木是从学校里请了假坐了很久的火车回来,买票买的太临时,只有站票。她一路风尘仆仆赶到医院,又守在淑珍身边一整夜,白天等到母亲和大姨都来医院的时候,她困得眼睛都朦胧了。
一整天,淑珍都在往窗外看,像是在向往外面的风景,但她一直看的是不是天空也不是地面的方向,像是那里有什么东西一样专注。
见到这个,母亲出了病房偷偷的哭了一场。
宫佳木问为什么。
母亲说:“那是望路。她已经在看她要走的路了……”
到了夜里,宫佳木熬不住,被劝去隔壁床上躺下睡觉。等到她被莫名惊醒的时候,已经是下半夜。纷乱的人,逐渐没有气息的淑珍,急匆匆跑去找医生的脚步,拍打值班室门的闷响……
记忆里的一切都没有声音,像是一出默剧。
随着母亲的话,她回想起了白天,她看见淑珍在病床上半坐着,掰着手指像是在算数。然后她被支出去买东西。刚走没多远,宫佳木想起自己没有穿外套,返回去拿,在门外听见淑珍跟母亲讲:“小玉啊,把妈预备的那套衣服带过来吧。到时候了。”
“你姥啊,多少年没有再算一回,这次算的,就是自己走的日子。她坐在床上掐了半天,然后就让我回去取了她的装老衣服来。”母亲叹着气回忆:“然后当天晚上……人就走了。”
母亲温柔的看着宫佳木:“我年轻的时候想学,你姥不肯教我。我以为她会传给你的。”
宫佳木小的时候,淑珍一个玄门的朋友来看她。那是一个天残的人,眼睛天生是半瞎,不知道是高度近视还是什么情况,需要戴特制的眼镜才能看清东西。据说那一脉都是在替公门办事,非常厉害。
“你姥给我讲过她那个姓马的朋友。”
那位马半瞎的师傅也是个半瞎,当年非常厉害。当地有非常厉害的案子,抢时间抢的要紧,于是就找这人去帮忙。已经抓了现场十来个人过来询问,但因为还没有拿到证据,时间紧任务重,一时难以抓到重点。
那位半瞎师傅一来,处理事务的人就拿了一摞玻璃板过来,板子上是每个抓来的人的掌纹,用红色的印泥完整的印在了大块儿的玻璃板上面。
小主,
半瞎师傅眼睛不好,即便是戴着眼镜,也几乎把脸贴在了玻璃板上,一张一张的看了过去,全部看完一遍,他拎出来两张玻璃板,点了点:“这两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