郎君衡每天都教他法术,他根骨不错学得极佳。
当时赵天师还有一个师兄。
初见时师兄已经三十多岁,早已经学有所成能够独当一面,仿佛每天都有做不完的事情要忙,也有数不清的人一箱一箱抬着礼物来谢他,看起来比郎君衡这个师父都风光。
赵天师一开始想,师兄真厉害,他以后也要像师兄一样厉害。
但学得越多,他逐渐明白师兄做的都不是单纯的除祟捉鬼,他只帮有钱人,而且什么事都帮。
长大些师兄带着他一起去为那些有钱人做事,越亲眼看见赵天师越觉得不对,某次犹犹豫豫的劝了劝师兄,却换来师兄一阵嘲笑。
赵天师至今还记得当初师兄勾着他的脖子笑时,眼角那深深的皱纹和嘴角上扬的模样,他说:“给那些普通人捉鬼除祟能赚几个钱?有钱人的一桩买卖能抵一百件普通人的买卖!我知道这事有损阴德,但我宁愿风风光光的活三四十年,也不要一贫二白的活七八十年。”
“小师弟你还小,不知道有钱能带来什么好东西……”
赵天师当时确实小,所以看着师兄超乎年纪的死气和苍老,心想他永远也不要这样。
但后来,他是怎么变了的?
可能是师兄这些话给他埋了钉子,可能是几十年在名利场里的浮沉,可能是一次又一次不断“这是最后一次”的自我安慰。
某天给东家做完法事回去的路上,恍惚间看见自己眼角早已经变深的皱纹,才发现,自己早已经变成了和师兄一样的人。
师兄在他十九岁那年因为身体亏空死了,死时模样极其骇人。后来才知道,在师兄之前,郎家“每一任”家主都收了一俩个徒弟,几乎每一个都为权贵服务阴德压身不得好死。
那他呢?
赵天师开始恐慌起来。
他有那么多钱,他还想做很多事情,他还不想死,更不想活着看见自己落魄失势。
“回去吧。”看赵天师脸上表情几度变换,长者一声轻叹,彻底合上大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