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璟澈的视线终于有了落点,他看着那些白落下。他的鼻尖、睫毛,脸颊……沾上雪花儿,冰凉凉,让他微微颤起眼睑。
郭仪忙叫侍卫们来支布棚,罩在篝火与王氏二位公子上方。
“不要。”王璟澈终于又开口说话。
郭仪怔愣一瞬之后,为难地看向王尉风。
王尉风道,“你暂未脱离险情,若再受冻着凉,怕是更难还转。”
“天上……”璟澈说。声线沙哑,语气平淡地轻声喃喃。
王尉风微愣,忙问,“你想起什么了?”
连郭仪闻言,也流露惊讶不置信的神情。
微风轻雪过山林,王璟澈约摸是想伸手去接那洋洋洒洒的雪花儿,却才再次意识到,自己动弹不得,四肢仿若不存在般的没有知觉。
或许不是想接那雪花儿。
璟澈没再说话。
他也不知道自己想说或是想问什么,只觉得那漆黑夜空,曾有过什么——这样一种感觉。
见璟澈不说话,仍是失神放空的模样,王尉风没再追问。
按母亲留给他的羲族古籍上所述,一旦经蛊皿换血,蛊母再生,寄主也是脱胎换骨般的重生。
前尘尽忘,不曾有例外。
……
在凉河的日子,肖言琅夜夜都去凉河畔,去看焰火,去放花灯。
记得女凤说,“会再见的。”
他曾有一瞬间恍惚,以为尉风没死。却是他亲手斩杀的尉风,自是晓得那是心中愧疚作祟。
原来是这样的“再见”。
是何时调包,还是自出生就已经狸猫换太子。
会再见的。
有许多次,肖言琅都会想到这句话。
再见,便是说他们曾见过。
不是出生时的狸猫换太子,但是何时?
真正的王尉风与他所知的“王尉风”是长相全然不同的两个人。可他记忆中,一直是“王尉风”。若真有如此巨大的变化,他曾与“王尉风”形影不离,岂能不知。
凉河上空炸开烟花,一瞬间熠煜生辉,恍如白昼。
水面花灯连成星河,蜿蜒远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