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隐约听到五十条人命,殿下可知,那五十人跳河是什么事?”
“那个啊。”元煊转头看向鹿偈身后的小侍女,眼神安慰,“你同她讲?”
鹿偈将安慧推到前头来,站定了,向崔松萝行了个礼,“家令可知凉州军户被列为僧只户一事?”
“成了僧只户,还不如奴仆,寻常户要向国家交税,要服杂役,僧只户虽说看着不用这些税役,可一年要向一个寺庙缴纳六十斛粟,这就叫僧只粟,还被寺庙逼得离乡服役,其中五十多人被逼得抛妻弃女投河自杀。”
安慧,就是那个被抛弃的女儿。
“那僧只粟,欠年贷出,丰年收入,看似是佛团利好贫民,可这些年来,寺庙贷出僧只粟用以牟利,就算今年有旱涝灾害,也非要责本还息。”
安慧咬了咬唇,“不是被长公主收留,我们都不知道,官府规定每月取利不得过六分,不得过本,可我们面对的,都是偿利过本,甚至翻改契券,贫弱者越贫,愈发走投无路。”
崔松萝张了张口,一时只觉得荒唐,“这还是出家人吗?”
安慧红了眼,鹿偈过去拉了她的手,安慰地示意一切有公主做主。
崔松萝转头看向元煊,见她淡然誊抄了几张奏报,继而将一本账册压了上去,上头字,赫然是寺庙的借贷账册。
元煊淡淡收笔,“别怕,我既知道了,自然不会叫明年开春播种之时,再有人去陷入那般境地。”
安慧和鹿偈都站在一处,崔松萝看过去,两个小女郎眼底都泛着光。
元煊依旧安然坐在那里,长发散逸,在昏昏的殿内,有些潦草,人人都当她是罗刹娑,谁知内里却是菩提心。
“晚上去请穆驸马来,一道用膳吧。”
鹿偈领命而去。
穆望这些时日,对元煊的态度都有些微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