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葳蕤坐在一侧专心用琥珀酪饮,这是与崔松萝为了金屋被救出来的女子有些谋生技能,特地教的,属她身边的修容学得最好。

听到这里,十分可惜有浊气糟蹋了这碗好东西。

她懂冶铁铸造,懂治国方略,可那些男人,甚至眼前这个仰慕她的男人,依旧只盯在她的皮囊之上,甚至要冒着得罪自己失去谋士谋划的风险。

不过都因为他们从不相信一个女人的谋略能有颠覆乾坤的力量。

所谓的爱慕,却从未当真去真心对待,更不会知道一个人的灵魂之重,远过于这浊世身躯。

这才不是什么爱慕,不过是春日里头嗅到气味乱嚎的冻猫子。

小女郎有句话说得对,心情不好,就想吃甜食弥补。

元葳蕤安静吃完,才撩了银匙,抬眼看向因为寂静逐渐讪讪,拿了书详做观赏的皇帝。

“那若是天下人说您偏信奸佞,纵容綦氏把持朝纲,一味躲避享乐,甚有可能本就是联合綦氏与穆氏,杀兄夺位,陛下也要坐实了不成?”

一语落下,盘亘在两人之间的春溪成了冬时冰河,元葳蕤第一次在这个自己面前只有谄媚慵懒之色的新帝身上,看到了无端的威慑。

元谌将书放至膝头,看向了元葳蕤。

元氏皇族即便经过了多方血脉的融合,却从不失去独有的昳丽色彩,史书工笔多数都要着意添一句貌美。

元谌面上还染着颠沛流离的风霜,可那双眼睛依旧显出难言的瑰异之色,他唇角拉平,反倒显出了自草原而来的种族锋锐的特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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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葳蕤撑着下巴,觑着难得看着不那么令人生厌的男人。

“交泰元年,明岐被景昭王囚禁,我是侍读,那时我年满十八,本可以外放,是明岐求我留下的,他害怕,他说他身为一个帝王,却偏偏是个囚龙。”

“后来,也是明岐亲自把我送出去的,他和我说,这辈子他是出不了这皇城了,要我出去看看我们的江山,我在外九年,却也没忘君臣一心,他在洛阳艰难,我总想要回洛阳替他周旋,却总是被他支开,外派。”

“曾经我也有过怨言,他连穆望那小子都能用,却不愿意再信我这个自幼时的伴读。”

“后来我再被召回,他说他已经将要成功了,我才知晓他在这皇城中沉浮,从未忘记过我。”

“可是我回来晚了,或许就晚了那么一日,若我早有魄力,若我当初不停那么一刻,会不会都不一样了。”

“我生来就该是他的臣,他完不成的遗志我来完成。”

“可等我坐在他的位置上,才明白,”元谌讥讽一笑,“他不是天下英雄眼中的庸懦之主,他只是……活得太艰难,太小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