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仓一口气将自己家人的姓名念出,丝毫不带停顿,税卫对照着田册上的姓名,见张仓一个没错的念出,才将田册放下。
“你举报何事,且说来!”
张仓喝了口茶水道,“我举报安平镇税务所,将不属于我爹名下的三十亩田,强行挂靠在我爹名下。”
张仓所要举报的事一说出,税务厂的缉事科长以及都察院司务都皱起眉头,税卫却微笑脸接着问道,“你说安平镇的税务所修改田册,将不属于户主张富贵的三十亩田强行挂靠在张富贵名下?”
“是的!”
“你可有证据吗?”
“有,”张仓又从内裳中掏出另外一个油纸包,打开来里头却只有一张皱巴巴的税票。
这税票是张满趁乱塞在衣裳内的,在大牢相见那天,张满悄悄塞给弟弟张仓保管的,当时张满打死了人,乱糟糟的,那田税吏也没有想到去找被张满拿走的那张税票。
如今张仓在税务厂这拿出,便是铁证,虽然上面并没有户主以及委托人的签名,但税票上的缴税明细,写得清清楚楚。
税票上写着:张富贵,一等田四十亩,二等田六亩,摊派草塌地四亩,共计五十亩!
白纸黑字写得清清楚楚的,缉事科长和司务接过张仓手中的税票,也拿出纸笔记录起来,只是脸却更黑了。
待二人记录完毕,税卫则是笑着脸接过再行记录,边记录边笑,曹伯仁不解的看着这个税卫,不知为何。
从他们进大堂说举报,到现在,这个税卫一直都是笑着脸,丝毫没有收敛的打算。
曹伯仁不知道为什么税卫要笑,也不好多问。
税卫自己心里却是乐开了花,这分业绩,足够他升迁了,今天出门拜了祖先一炷香,真的是拜对了!
税务厂内部条例,凡举报事,接受举报之员,按事大小,为第一接报人,可调度稽查司协助调查,调查处理之结果,记录在第一接报之人档案之内。
只要出了结果,他就可以被记一功,而看张仓举报的这个事,是大事,不是那些个商户不开发票或乱开发票的鸡毛蒜皮小事。
朝廷新设了这税务厂之后,施行了加算之法,规定超过举人优免一千二百亩田者,加一算,也就是劳役钱原本是一百二十圆,加一算就是二百四十圆。
看张仓举报的这个事,以他多年的办事经验,一眼就知道这是有地主士绅拥田超了朝廷规定的界限,不想被加算,就联合乡间里长分摊给农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