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他最终触碰不了月亮。
月亮是白皙的,巨大的,圆润的。转头遥望的话就能看到那一轮皎月。如此一想那些古人称呼月亮为白玉盘似乎也并不奇怪或者说无法理解。
海风荡漾着,吹拂着他耳畔的发丝,抚摸过谁的面颊。唐斌羽伸手正对着月亮,像是孩童懵懂地伸手向摇铃一般。
“我给你准备了一份礼物。”
泰坦突然说。
是什么礼物 ?。唐斌羽张开嘴,下意识地想问。但这个问题最终没有从他的嘴唇间吐出。
因为在那一瞬间,泰坦消失了。——不,那与其说是消失,是那些肉质瞬间的被腐烂掉,化为飘渺的尘土没入海水之中。被托举着的唐斌羽刹那里因为失去了地面也极速坠落而下。
强烈的失重感裹附着夜空中坠落的唐斌羽。玉白的月亮恍惚间从指尖晃过飞离视野,被重力拖着视线只能仰望着无边的星空,星海无声闪烁着、注视着,就连惊叫也被堵塞喉咙里。
下一瞬,腥咸的海水没过他的鼻腔眼眶,呛的喉咙发氧,却捂住了抽动着的泪腺。遥遥指向夜空的蛇尾只剩下泛黄的白骨,孤独地屹立着,遥望着那轮不可触及的月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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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禀羽猛然坐了起来。
他们现在仍在海神号上。漆黑的夜与漆黑的房间,梦中的窒息感仿佛延伸到了现实,于是唐禀羽只能大口大口喘息着,贪婪的吸取着周围的新鲜空气。
慢慢地,唐禀羽的呼吸缓和了下来,那颗剧烈搏动的心脏也终于平复了下来。逐渐适应黑暗的眼帘中照出的是柔软的白被,与床尾那边睡的半死不活的提坦。
唐禀羽突然问: “提坦,你饿了吗。”
睡的不省人事的提坦当然听不到这一句,继续缩在床尾一动不动。
于是唐禀羽起来了,她整理了一下身上有些褶皱的白裙,从床头柜上捡起来阿宁给她的笔记本还有什么。她踩着皮鞋推开门扉,走过漫长的走廊,却没有发出一丝声响,就像是她之前在铁房子里也可以无声无息走动一样。
他们已经远离兰多了。
月色依旧皎洁,却不如梦境中那般巨大到仿佛可以笼罩整个视野。唐禀羽依靠着甲板上的栏杆,就连呼吸也与海风融为一体。
她拿出了笔记本,高高抬起,直至遮住视野中的月亮。又拿出她带出来的另一个物品——那是一个打火机。
打火机的按键被按下那一瞬间发出「咔哒」的细微声响,再然后长条的火苗便高越而起,又被海风吹着只能可怜侧倾躺下。
火舌舔上笔记本的封页,借那一角纸张作为着落点大肆起舞起来。它像是一颗燃烧的火球贪婪吞噬着每一寸土地,每吞噬一寸领土又失去一寸焦土,像是月色里灼烧的星火起舞,又在最后将要燃尽之刻被随手抛入夜风之中、没入深海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