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江水距离江岸已经不到一尺半了,而且江堤旁钉的木桩,许多已经朽烂,已经有不少出现断裂。
“这江堤,多久没有修了?”苏川轻吸一口气,感觉事情比他想象的还要大。
大唐朝廷对江堤修建要求颇高,水部式中明确写着:功分三等,第为精粗之差;役辨四时,用度短长之晷。
不仅对木桩的打入深度、石材的选用和砌筑方式都有严格标准,还要分一年四季加固堤坝,以免洪灾。
甚至连打进河岸的木桩石材都要刻印留名,可作为航运之地的江都城,堤防竟然如此脆弱。
要是这雨下到三月十六,必定会决堤。
苏川正思索的时候,后面传来一个含着怒意的声音:“你们两个不要命了,赶紧给我滚下来!”
苏川和赵鸣鹤回头,正看到一人站在堤坝下。
头戴斗笠,披着蓑衣,可里面的黑袍还是被雨水打湿,头发也都糊到脸上。
两人赶紧走下堤坝,苏川问了一句:“敢问老丈官职?”
这人看着和老农没什么区别,蓑衣内却能看到穿着官袍,苏川才有这么一问。
“江都水部司都水使者方念泽,你们在这干嘛?想寻死吗?”
赵鸣鹤抢先回话:“这大雨一直下,我们来看看堤坝情况如何。”
“跟你们有什么关系,赶紧回家去!”方念泽看两人一个比一个年轻,明显不太想多说。
雨声噼里啪啦,苏川只能震声开口:“既然是水部司的吏员,我倒有几句话要问。”
“朝廷规定,要一年四季加固堤坝,可江都城的堤坝莫说加固,连木桩都腐朽了,如果雨这么下去,到谷雨那天,堤坝怎么滔滔江水?”
“堤坝一垮,江都变成水泽,数万百姓流离失所,你知道这是什么后果吗!”
“方大人,你还有你的同僚们,头上的脑袋还想要吗!”
为了压过雨声,苏川说话时胸腔鼓动,用上了真言吼法。
声如惊雷,顿时将方念泽的质问压了回去。
方念泽想要驳斥,一时间竟无从开口
只得嗫嚅开口:“这……也不是我一人责任,我本来也是担心堤坝,才来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