樊城的刘员外得了个怪病,酷爱吃新鲜活鼠,只要逮住机会,刘员外便会去到厨房、柴房抓老鼠吃。每每家人制止时,他便开始装疯卖傻、装失忆。
他深知自己的不正常,可一见那细小活物,便把人性忘得一干二净。待恢复清醒时,刘员外觉得这是病,得治,于是他广邀名医至家中,对外声称是探讨祖传秘方,实则为他治疗怪病。
前朝御医骆明德路过樊城,他在客栈用餐时,听闻刘府高薪聘请名医探讨秘方,便猜出主人家有难言之隐,必定是得了怪病,要请名医诊治。
他背上囊笥,直奔刘府。
刘府管家通报,来人是前御医,刘员外穿得像个粽子一样,亲自出门相迎,他将骆明德带至书房。
骆明德为刘员外诊脉,发现他脉象平稳,并不像病人。
刘员外苦笑一声,他拿出手帕,慢慢擦拭自己的脸。
一层层胭脂从他脸上脱落下,露出了他真实的样子。
天哪!这哪像活人?他的脸色苍白,脸皮皱如粉条,一层层耷拉下来,见不着一丝血色,深邃的双眼发出幽幽青光。
骆明德大惊,问道:“员外是什么时候变成这般模样的?”
刘员外想了好一会儿,欲言又止,抓耳挠腮半天,也说不出个子丑寅卯来。
骆明德见其已经忘事,便召集刘府所有人到后院,仔细询问每一个人。
不问不要紧,一问吓一跳!
每个人对刘员外病情的说辞都不相同。
有的人说刘员外数十年来,一直如此;有的人说刘员外是三年前变成如今模样的;有的人则说是一个月前!
骆明德更加迷糊了,如果是刘员外自己健忘,倒好解释,但整个刘府,数十口人同时产生记忆偏差,也太过离奇了!
他对刘员外说:“员外的病症,我从来没见过,但很像古书中描述的尸鬼咒,此前,我都不相信世间真有此病。”
刘员外急了,说道:“连前朝卸医都无法医治,我岂不是命不久矣?”
骆明德说道:“它的名字不叫病,而是叫咒!怕是要请一些懂方术的高人来问一下。”
刘员外一拍大腿,说道:“我怎么就没有想到呢?”随即他召唤来管家,跟他耳语了几句。
骆明德见状,说道:“刘员外,此事我也帮不上忙,在下先行告退。”
刘员外连忙留人:“先生,如果不是您的到来,老朽一点办法都没有!虽然您不懂尸鬼咒,但您聪明的头脑,必定能派上用场,还望先生能留在府上,助我一臂之力,攻克此病。”
骆明德此番出门,有要事在身,实在耽误不得。他的老丈人因得罪权贵,被困狱中,需送上白银万两上下打点,否则会被定重罪。可一路走来,他诊金没赚到多少,反而浪费了不少时间和药物在穷人身上!
见骆明德犹豫,刘员外说道:“先生遇上难事了么?”
骆明德苦笑了一下,没有作答。
刘员外继续说道:“如果是钱的问题,我倒是可以帮上一点小忙。一千两银子够吗?”
骆明德连连推脱,说道:“什么样的病需要一千两银子啊?万万使不得!”
“三千两?”刘员外似乎看出了骆明德的窘境,试探性地加了一口价。
骆明德也知道,就算治好一百个重症病人,也赚不来一万两银子,他此番出来,纯属是不愿意眼睁睁看着老丈人一步步陷入深渊,并非真的想赚够一万两银子。
刘员外见骆明德还不答话,问道:“骆先生,你尽管说个数,如果在老夫的能力范围之内,定当倾囊相助!”
骆明德说道:“不是钱的问题,在下还……”
未等他说完,刘员外打断道:“一万两?”
在刘员外的认知里,‘不是钱的问题’这句话,意味着你开出的价钱还差很远,所以一口价开到顶。
骆明德一听,老丈人居然有了一线生机!如若歪打正着,真的治好了刘员外,那老丈人便有救了。
刘员外观察到骆明德的神情变化,说道:“一万两银子定了,李管家,拿五千两银票给骆神医做定钱!”
还没等骆明德反应过来,五千两银票已经交到他的手上。
刘员外继续说道:“先生,我并非你想象中的大富大贵,拿出一万两银子,几乎用去我大半身家,希望先生能尽力相救。”
骆明德呆呆地看着手中五千两银票,说道:“在下一定全力以赴。”
“先生需要用人用钱,便找李管家,他会全力配合您!”说完,刘员外在下人的搀扶下,进了内院。
晚上,一位仙风道骨的老道士被请到刘府,骆明德接见了他。
老道士形如枯槁,瘦骨嶙峋,似乎只要刮来一阵轻风,便可将他吹倒。可实际上,他走路平稳,说话中气十足。
老道士自称元山散人,习方术已有九十载。
骆明德大惊,问道:“敢问道长高寿?”
“一百一十七!”
眼下寻到刘员外的病因才是重中之重,骆明德不再打听长生之道,跟元山散人说起了刘员外的病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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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尸鬼咒!刘员外商场得意,必定招惹了歪门邪道之人,被落下邪咒。施咒之人歹毒至极,尸鬼咒无解,让刘员外准备后事吧!”
元山散人说完,欲起身离去,骆明德见状,连忙冲过去拦住他,说道:“道长,我在古籍中见过此病,上面写着有解法,可我当时不相信它的存在,没有再往下看!”
元山散人微微一笑,说道:“那是传说中的解法,现实中不存在。”
骆明德问道:“道长可否将方法说与我听,就算有万分之一的机会,也要尝试一下。”
元山散人见骆明德如此执着,便将传闻之事说出。
传说在远古时候,人类还有一支,称作翼人,他们的后背长有大大的翅膀,能在天空中翱翔。他们的生命极长,有记载,最老的翼人,活了近五千年!翼人穷其一生都在练习飞翔,而怀孕的女子,因体重增大,会丧失飞行能力,且极有可能终生再也飞不起来。为了保住飞翔的天性,翼人极其厌恶生养,以至后来慢慢绝迹。
远古的先民,曾用翼人的羽翼,制成毒咒,即是尸鬼咒,病人死后,尸身不腐,一百年后,将病人的尸身挖出,能散发瘟疫,无医治之法,会造成失灵涂炭的惨景。
骆明德问道:“传说中的解法是什么?”
元山散人说道:“传说万山之北,还有一只活着的翼人,将其抓来,饮其血,方能解咒。可翼人是一个传说,数千年来,根本没人见过。”
骆明德听得一头雾水,这是神话传说,怎么能当真的,有太多不合理的地方。
元山散人看着听呆了的众人,默不作声,起身悄然离去。
骆明德双手捂脸,不敢相信如此玄幻的事情。
过了好一会儿,李管家走到骆明德面前,说道:“先生可否带人前去万山寻找翼人?经费不必担心,我家老爷另出,如若你能平安归来,就算没寻到翼人,尾款照样支付给您。”
骆明德犹豫了,只要出行一番,就能获得白银万两,可以解老丈人的燃眉之急,何乐而不为呢?
李管家又说道:“我家老爷说了,万山险恶,为了保证此行安全,先生务必请几位能人异士同去。”
骆明德点了点头。
翌日,骆明德带着李管家外出雇人。
首先,两人来到樊城第一力士王天猛家,二人刚要敲门,一位耄耋老妇人从偏门走出。
老妇见了二人,二话不说,抡起手中的拐杖,对着他们乱打一通。
骆明德与管家的年纪不大,本以为能轻松躲过老妇的拐杖。没想到一番躲闪下来,两人被打成了孙子!他们被打得鼻青眼肿,老妇挥出的拐杖,看似软绵无力,慢条斯理,可每一下,都能精确命中二人。
就在二人痛得‘哇哇’大叫的时候,大门打开了,里面走出了一位年轻人,他身高九尺,身上布满了线条分明的肌肉。
“奶奶,别打了,你看他们都快被你打死了,还不愿意走,姑且听听他们要说些什么吧!”
老妇生气道:“越是难缠的人,他们要你做的事就越是凶险!猛儿,千万不能随他们去啊!”
“我知道了,您老先回去歇着吧。”
老妇有些不情愿,但她还是慢慢走进里屋。
王天猛说道:“你们下次来,直接叫我奶奶的名字,就不会挨打了,她叫龙婆。”
见年轻人好说话,骆明德顾不得身上的疼痛,说明来意。
王天猛说道:“那刘员外不是什么好人,何苦为救他去冒险呢?您二位请回吧。”
李管家说道:“报酬五百两银子,此番如果真的抓到翼人,另外再奖励五百两银子!”
王天猛转身回屋,头也不回地说了一句:“钱倒是挺多,够我们家吃两辈子了,可你家老爷的钱,不干不净,在下无福消受。”
骆明德暗叫不好,对于这些高人,怎么能谈钱呢?他连跑到王天猛面前,说道:“壮士,并非钱的问题,假如传说为真,怕百年之后,生灵涂炭啊!”
“不能将那死人烧掉么?”王天猛问道 。
骆明德说道:“烧得了一个刘员外,万一还有其他受害者呢?只有切去源头,将翼人杀死,方能一劳永逸。”
王天猛听闻是天下大义之事,沉思了一会儿。
良久,王天猛朝骆明德作揖,说道:“先生容我考虑一晚。”
拜别王天猛,骆明德二人又来到神箭手朱一龙家中。
此次,骆明德直接用大义将其说服。
随后二人还聘请了十名赋闲的镖师。
第二天一早,骆明德整理好行装,在刘府大门前等待。
不多久,王天猛、朱一龙以及十名镖师悉数到齐,一群人浩浩荡荡往滇北的万山出发。
万山之南,相安无事,可跨越万山之后,艰难险阻不断。
此处重峦叠嶂,人迹罕至,到处都是不怕人的猛兽,幸好有一众高手保护,李管家和骆明德才能保全性命。
一行人越走越远,慢慢他们连野兽踪迹也寻不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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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箭手朱一龙说道:“此处再无生物,应该走错了,我们改道吧。”
王天猛与一众镖师看向骆明德,似乎他们也是同样的看法,在等他做决定。
骆明德环顾四周,说道:“抑或附近有非常凶猛的野兽,动物们不敢靠近此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