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篇祸起龙门【下】

叶雪澜给青黛倒了碗水递过去:“水患之前他运走了囤在桥东镇的货物,池家在桥西镇盐场的买卖又没有受影响,用这样的借口,池渊也太小看我这个龙衙捕头了。无论如何,我今日都必须要见到他。”

青黛接过碗一饮而尽,摇头道:“我是好话说尽,嘴皮子都磨薄了,可他死活就是不点头,还叫我不要插手这件事,我也没办法,只好先回来。说真的,我这还是头一遭觉得池渊这么难说话。”她放下碗,往前凑了凑脑袋,压低声音道,“阿雪,你老实告诉我,是不是查出了什么要抓他,他才躲着不肯见你。”

“不是。”叶雪澜直视青黛的眼睛,“我约见池渊,是想问清楚一件事。”

“什么事?我能知道吗?”青黛说完,又改口道,“不管我能不能知道,我都得知道。身为青翎使,这本就是我该知道的,否则,我可不敢当这个中间人,给你们两个牵线。”

叶雪澜无可奈何地道:“他叫你不要插手这件事,是为你好。”

青黛撇嘴道:“为我好?依我看,说不定是他做了亏心事,害怕我知道了,按照我们锱铢门的规矩惩罚他。这种事儿,在锱铢门里常有。”

叶雪澜想了想,道:“告诉你也可以,只不过,按着锱铢门的规矩,有来有往才成买卖。”

“你想让我拿什么换?”

“荷包。”叶雪澜摊开手掌,伸到青黛面前,“我入龙衙那一日,你绣了一对荷包,一个送了我,另一个自己随身带着。”

青黛不解:“无缘无故的,你要我的荷包做什么?”

“这你就别管了,只说这买卖做还是不做?”

“做,当然做,一个荷包换池渊一个把柄,我可是稳赚不赔。”说着,青黛撩起衣襟,从裙带上解下荷包放在叶雪澜的手里,“瞧把你精明的,我看你以后也别在龙衙当捕头了,转行开个买卖,肯定红火。”

叶雪澜笑道:“我这也是近朱者赤近墨者黑,全仗你教得好。”她打开荷包,倒出里面的碎银子,连同空荷包一起放在桌上,向青黛道,“还得向你要一样东西,事成之后,加倍奉还。”

“什么?”

叶雪澜不答,起身走到青黛身旁,趁其不备,一把扯出悬在腰间的鱼刀。

刀锋在青黛脖子旁边晃了一下,而后归鞘,叶雪澜伸手接住顺着青黛肩膀滑下的一缕青丝,送到青黛眼前,道:“就是这个。”

青黛后知后觉地摸了摸脖子,忍不住叹道:“如果你是敌人,刚才我的小命儿可就交代了。”

“如果我真是敌人,恐怕在接近你身边之前,就已经被你扎成马蜂窝了。”叶雪澜将手中那缕青丝挽了挽,塞进空荷包,又放在眼前端详了一番,摸了摸上面绣着的“黛”字,满意地点头道,“应该足够了。”

青黛好奇道:“足够什么?”

“足够变成无价之宝了。”叶雪澜将荷包揣进怀中,将桌上的碎银子码成一排,又拿了两个空茶碗,分别放在这一排银子的两侧,“当时的情况就是这样的。”

青黛一手支着下颌,看看桌上的东西,再看看对面的叶雪澜:“什么意思?”

叶雪澜指着排成一溜的银子道:“这是海防堤,这个茶碗代表桥东镇,对面这个就是传说中那个大海妖,其实它是条龙,不过这是另外一件事,咱们先说海防堤决口。”她将代表龙的茶碗向前推,直到把排列整齐的银子撞开一个口子,“如果海防堤决口真的是因为海妖兴风作浪,那就应该是这样,对吧?”

青黛满头雾水地“嗯”了一声:“可这跟池渊有什么关系?”

“海防堤决口的时候,我在这里。”叶雪澜指着代表龙的茶碗下端,紧贴着代表海防堤的碎银子,“所以决口的时候,我才会和龙一起被水冲走。正因如此,我可以肯定,决口不是因为那条龙兴风作浪,也不是因为它撞击了海防堤,而是因为火药。”

“什么什么?火药?”青黛“腾”一下坐直了身体,瞪圆了眼睛看着叶雪澜,“你的意思是,有人在你们斩杀海妖的时候,炸了海防堤?”

“对,第二次决口时我就在海防堤旁,那股力量是从海防堤里面向外爆发的。”叶雪澜伸手将推歪的碎银子收拢整齐,用手指从另外一侧撞开。

“这!”青黛瞠目结舌,“这怎么可能?你的意思是?”

“你也知道,朝廷对火药管制极为严格,想将海防堤炸出缺口,需要很多火药。”

“走私火药就可以绕开管制,所以你就认定,是池渊用走私的火药炸了海防堤,对不对?”青黛难以置信地道,“这不可能!除非他疯了。桥东镇发大水对他来说没有任何好处,他为什么要这么做?”

叶雪澜平静地道:“我不知道,所以我不是来抓他的,而是想问清楚一件事。”

“就是这件事?”

“对,我想,他大概还没有想出合理的借口,所以才避而不见。”

青黛两手一拍桌子,“噌”一下站起来,咬牙切齿地道:“他怎么敢做出这样的事?亏我还觉得他这人君子爱财,取之有道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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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雪澜摊手道:“人心隔肚皮,谁都有看走眼的时候。”

“可是……”青黛没有继续说下去,只是皱紧眉头,盯着桌上的碎银子出神。

静了半晌,她忽然摇头道:“不对不对,这不可能,决不可能。池渊他绝对不可能做出这种事,他不是这种人。”

“但他知道桥东镇会出事,提前将货物运走,这是你亲眼所见。”叶雪澜不疾不徐地道,“除此之外,方骏声临死前,也留下了线索,直指池渊。”

“什么线索?”

“火药。”叶雪澜气定神闲地看着青黛,“火药买卖,在并州找不出第二家。至于为何这么做,其实不难揣测,利欲熏心,与方骏声一起私底下分了修缮款,再用火药毁灭证据,最后再来个死无对证,这说得通。”

“我不信。”青黛拉起叶雪澜就往外走,“走,咱们这就去找他问个清楚。”

叶雪澜反手握住青黛的手腕,问道:“如果他承认了呢?你打算怎么办?”

“我……”青黛的目光在地上游离了一圈,而后回到叶雪澜的脸上,“若是真的,我就亲手杀了他。”

池家的护院拦不住,也不敢拦青黛,只能任由她从前门直闯到花厅。十来个人在花厅门口团团地将青黛和叶雪澜围住,却都不敢上前。

“都散了吧。”池渊从花厅里走出来,向着一众装模作样的护院家丁挥了挥手。

眨眼间,不相干的人都溜了个干净,只剩下主人和两位不速之客。

池渊看看脸上波澜不惊的叶雪澜,再看看怒容满面的青黛,笑道:“这倒是出乎我的意料。”

“没料到你做的亏心事会被查出来?”青黛冷哼一声,“大丈夫敢作敢当,当面对质,该承认的可别推到死了的人身上。”

“听这话,来兴师问罪的不是叶捕头,反倒是你?”

“我身为青翎使,门中有人草菅人命,我当然要上门问罪。”

“草菅人命?”池渊展开折扇轻轻晃动,“你既然还知道自己是青翎使,就该记得,我已经拒绝与叶捕头见面,你再带她来此,就是违背青翎使的规矩。”

“那又如何?”青黛丝毫没有让步的意思,“一码归一码,了结了眼下这桩事,我自然会去领罚,不用你操心。”

池渊闻言,收起折扇,负手笑道:“好,那我倒要听听,到底是为了什么事,能让一向守规矩的并州青翎使,连锱铢门的规矩都顾不上了。”

“是我想见池公子,不得已出此下策。”叶雪澜上前一步,对池渊抱拳道,“此事与青黛无关,池公子若要怪罪的话,只管找我就是。”

“阿雪?”青黛的眼睛瞪成了一对铜铃,“这又是什么情况?”

叶雪澜回身对她笑道:“你碍着青翎使的规矩,不能带我来见池公子,我只好出此下策,将海防堤决口的罪名安在池公子的头上,让你一怒之下带着我来对质。”

青黛愕然无语,只好扶额哀叹:“被你害死了。”

“海防堤决口,十数万人身家性命荡然无存,青翎使还真是看得起我。”池渊展开扇子,慢悠悠地道,“只可惜,我池渊是个生意人,只想赚点银子养家糊口,对草菅人命不感兴趣。”

“没做就没做,阴阳怪气的以为我听不出来?”青黛心知理亏,低声嘟囔了一句,对叶雪澜道,“人你已经见到了,有什么事情要问,你问吧,我回去了。”

说完,青黛扭头要走,被叶雪澜一把拉住。

“你这一走,可就罪加一等了。万一池公子告你一个擅离职守,你师父还不得立刻回来扒了你的皮?”

青黛挣脱不开叶雪澜的手,急得原地跳脚道:“哎呀,我真是倒了八辈子的大霉,才交了你这么个朋友,你以为我不走,他就不去跟我师父告状了?我师父就不回来扒我的皮了?现在回去,写信主动跟我师父承认错误,说不定师父还能嘴下留情,少骂我两句。”

叶雪澜笑道:“海防堤决口虽然不是池公子一手造成的,但他也脱不了干系。这事情说出去不光彩,可是个天大的把柄,你不想知道?”

“想知道。”青黛立刻转回身来瞪着池渊,“你敢去告状,我就把这事儿嚷嚷给全天下人听。”

池渊闻言笑了一声,脸上表情分明是全然不将这话当回事:“既然躲不过,两位里面请吧。”

三个人进了花厅坐下,池渊与叶雪澜面对面,青黛打横坐在两人中间,没精打采地趴在桌子上。

池渊道:“叶捕头想问什么?”

“火药的买主。”

“这可是强人所难了,我们这种生意本就是见不得光的,将主顾的身份泄露给官府,完全是自己砸自己的招牌。”池渊看了一眼青黛,倒了杯茶放在她面前,“这点儿小事,还不值得我去跟你师父告状。”

青黛伸出手指将茶推远,仍旧将下巴搭在交叠的手臂上。

叶雪澜道:“其中很大一部分火药送到铁户手中,换成了铁石,我想知道并州本地的买主还有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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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捕头想要将此事查个水落石出?”

“其实来龙去脉,我已心里有数,只是没有足以定罪的证据。方骏声是代人受过,真正的罪魁祸首至今逍遥法外,我是捕头,有责任让凶手给死者偿命。”叶雪澜的目光落在池渊摆弄折扇的手上,她了然一笑,继续道,“这不算是池公子与官府合作,只是一场交易而已。”

“哦?”池渊颇有兴趣地看着她,“叶捕头,我可从不做亏本的买卖,不知叶捕头手上有什么东西,价值足以交换我知道的事?”

叶雪澜从怀中取出一个荷包,放在桌子正中央:“我将海防堤决口的罪名栽赃给公子时,青黛曾说她不相信你是这样的人。所以她拉着我来与你当面对质,为的就是让我知道,你的确不是这种人。”

“是吗?”池渊将信将疑地看向青黛。

青黛将头转向叶雪澜的方向,闷声问道:“你要把东西给他吗?”

“你不愿意?”叶雪澜故作惊讶,“还是……他不愿意?”

“他敢!”青黛瞪起眼睛,又泄气道,“我是担心他不跟你换,这是赔本的买卖,他又不是个傻子。”

叶雪澜笑道:“是赔是赚,只看池公子怎么想。他若不换,那可就是你我都看走了眼。”她将手按在荷包上,对池渊道,“这荷包,加上里面的东西,换公子回答我一个问题,想必足够。”

池渊放下扇子,拿起荷包捏了捏,又将荷包打开,见里面放着一缕青丝,不由得笑道:“看来,这笔交易我不得不同意。”

“这么勉强?不愿意就拿回来。”青黛豁然回身,伸手去抢池渊手中的荷包。

池渊让开青黛的手:“这是我与叶捕头的交易,你身为青翎使,只能记录,不能插手。”

青黛气道:“锱铢门向来没有强买强卖,什么叫不得不同意?这东西你不愿意要,还回来就是。”

“好,我说错了,我重说。”池渊转手将荷包放入怀中,“在下兴高采烈,手舞足蹈,日思夜想,巴不得早点与叶捕头做成这笔交易,青翎使可满意?”

“这还差不多。”青黛绷着脸强忍笑意,一本正经地点头,“那既然双方都没有异议,就请池公子依照约定,回答叶捕头刚才的问题吧。”

“在下遵命。”池渊无可奈何含笑摇头,向叶雪澜道,“池家做火药生意三年,在并州只有一个买主。交易都是夜里进行,此人始终都隐藏在黑影里,所以连我也从未见过他的真面目。”想了想,又补充道,“这人大概很喜欢穿新靴,每次见到他,脚上都是一双崭新的靴子。”

“没了?”青黛忍不住问道,“这就完了?”

池渊点头:“只有这些。”

“可这不等于什么都没说嘛?这次真是亏大了。”青黛皱眉看向叶雪澜,“现在怎么办?好像没什么东西能让你问第二个问题了。”

叶雪澜苦笑道:“不必问了,能说的,池公子都已经说了。”

“能说的?那就是还有不能说的?可仅凭这几句话,想找个人,就是大海捞针啊。”青黛气鼓鼓地转向池渊,激他道,“难道因为那个人是你的同伙,所以你才帮他隐瞒?”

池渊也不中她这激将之法,只是淡声道:“叶捕头心里已经有了答案,此番到访,只是想在我这儿得到切实的口供。假如日后有公堂对质的一天,我也仍旧是这般说法。”说完,他又自顾自笑了一声,“其实多说少说区别不大,毕竟这件事情上不了公堂,甚至出不了龙衙。”

叶雪澜问道:“听公子话中的意思,若官府传唤作证,公子愿意去?”

“自然愿意,而且可以将刚才这番话,一字不差地重复一遍,甚至你可以要求锱铢门交出青翎使手中的记录作为呈堂证供。”池渊轻摇折扇,“只不过,天底下恐怕没有哪家公堂敢接这件案子。”

叶雪澜平平地道:“他只是龙衙的总捕头,还没有到手眼通天的程度。这等骇人听闻的事,朝廷不会放任不理的。”

池渊哂笑:“叶捕头,这部分火药,池家非但没赚到钱,反而倒贴了许多银子。倘若我没有算错,这三年里搭进去的银子,足够海防堤进行一次大修了。再算上成本,我可是赔了双份。”

青黛讶然:“买卖赔成这样,你竟然还坚持了三年?有人拿刀架在你脖子上,不许你停?”

池渊含笑点头:“虽不中,亦不远矣。”

叶雪澜垂头沉吟片刻,问道:“这些火药是真的官货商运?”

“对,是从盐铁司库中直接搬到船上的。”

“正因如此,池家才能安然无恙地进行走私火药的买卖?”

“沿途各州府本就需要打点,能用一大笔银子换取特别通行文书,一路畅通无阻,反而节约了成本。更何况这些银子是送到并州的,打个时间差,挪作他用,还能赚些许利息。”

这就是江不由口中那笔赃银的来源,早有人做好了局只等今朝事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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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懂了。”叶雪澜点头,起身对池渊抱拳道,“多谢池公子据实以告,来日倘若真有当堂质询,也请池公子遵守承诺,一个字都不要差。”

池渊叹气,忍不住问道:“叶捕头仍旧觉得有这种可能?”

“为何没有?我不信京中所有人都视人命如草芥。”仿佛是为了说服自己一般,叶雪澜紧接着道,“至少天府之中,还有人在乎这些人是否能活下去。”

“如果你指的是方知府手中那封信……”池渊面露不忍,“那封信是我让飞奴帮送去的。”

“什么?你?”

“消息来自我在天府中的一位朋友,她对我说这些,只是为了帮我避免损失。”池渊站起身,与叶雪澜对视,“叶捕头,桥东镇的事并非是因为要完成上头的命令而不惜代价,你何必以卵击石呢?”

叶雪澜怔了一怔,答道:“因为我是捕头,捕头之责是让杀人者偿命。一己之力固然微薄,但桥东镇有数百人,因池公子的善举而活了下来。反观他们,上头的命令是把桥东镇当成祭品,可是并州天高皇帝远,他们仍有选择的权利,甚至可以对这荒谬的命令阳奉阴违,能活一人是一人。但他们什么都没有做,任由这一纸命令葬送了万千人命。人力微薄之时,最难做到的是不作恶,既然做了,那就应该付出代价。”她抱拳垂头道,“叨扰池公子多时,告辞了。”

说完,叶雪澜径自走出花厅。

“阿雪。”青黛忙要起身跟去,手臂被池渊握住。

“你这位朋友是铁了心要去自寻死路,让她去吧。”

“既然她是自寻死路,那就一定会遇到很多麻烦,我这做朋友的当然要去帮她。”

“你帮不上任何忙。”池渊放开手,耐心地道,“她这一去,是想给方骏声翻案,也是想将高行周绳之以法。但是,给高行周的命令是从皇宫里出来的,没人希望此事真相大白于天下。所以,你的朋友一定会被灭口。届时明里暗里,无数的高手等着取她的脑袋,哪怕你能动用整个锱铢门也保不下她,更何况你只是区区一个并州青翎使。”

“那怎么办?”

“不知道。”池渊摇头,“静观其变吧,如果她足够聪明,再不提这件事最好,否则,你只能等着给她收尸了。”

离开池家,叶雪澜沿着潜河一路直奔龙衙,要去找高行周。行至官设码头前的三岔路口,她忽然停住,站在路当中出神。

倘若此时她仍是孑然一身,或方骏声仍然活着,那自然可以不顾后果如何,径直闯入龙衙,找高行周说个清楚。届时是两败俱伤也好,是同归于尽也罢,她都能对得起自己的良心,说一句问心无愧。

可现在,她身边有蒲叔、蒲婶,有因失去儿子而神志不清的方伯母,还有不知何时会变回龙形的小青龙,他们每一个人都在知府衙门等着她回去。

尤其是青龙,那一句不伤害人的承诺本来就是看在她的分上,而他眼下又身在并州人口最为密集的府城中,没人知道如果青龙知道她死了会做出什么事,同样也无法预料又会有多少人因为青龙而死于非命。

她必须先将一切都安排妥当,绝对不能连累了他们。

主意已定,叶雪澜转步往知府衙门走去。

她尚未走到衙门口,就已经听到喧嚷声传来,有咒骂声中衬着,那中气十足的高喊声尤为突出。

“龙衙办案,闲杂人等一律离开。再不走,可就算寻衅滋事,一个个的都要抓回衙门下狱。”

叶雪澜认得这是沈敬山的声音,忙闪身进了小巷,抄小路来到府衙正门,藏在拐角处,远观门口发生的事。

沈敬山站在衙门口的台阶上,六个捕快正在驱赶围观的人。

那些人来此,是为了将方骏声千刀万剐以泄心头之恨,自然不会轻易离开。两边僵持不下,眼见着捕快们要顶不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