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庆祝久别重逢,展逸下厨做了一桌子菜,他的手艺比十二岁的时候好多了,也不知道是不是偷偷练过,色香味俱全,三人围坐着饭桌,聊了些药宫近年发生的趣事。
夜色渐浓,不胜酒力的展逸早早就醉得趴下,江易将他抱回后院的房间休息,云素跟他道了声晚安,留在屋内照看。
江易一个人坐在前院吹风,院里的摆设没有变,依稀还能看到当初寒期时,方子固一行人在围坐在放着炭火的暖桌前,谈笑风生的模样。
江易从袖中摸出那张折叠起来的丹药委托,摊开来,摸着上面龙飞凤舞,潇洒张扬的字迹,最后落在程曜二字上。
今日在青鸾住处见到程曜,江易着实被吓了一跳,脑海第一个念头,竟是慌于逃离,连程曜的脸都没来得及细看。
现在想想,也有些啼笑皆非。
他实在是做贼心虚,明知道程曜如今什么都不记得,不记得李曦九也不记得江易。
明知道已经形同陌路,这颗死寂了五年的心还是忍不住因为程曜而激烈跳动。
他的爱意依然汹涌,不但没有随着时间消逝,反而像是刻在骨子里宛如野兽的本能,是充满侵占性的湿润炽热。
他以前并没有彻底明白,爱一个人是怎样的滋味,哪怕对李毓箤,似乎都只是出于青梅竹马的怜惜和责任,但程曜是不一样的,因为看着他,江易才会感觉自己还活着。
人就是这样,需要一个盼头才会有动力,如若没有,无异于行尸走肉。
比如他当年落入古界逃过一劫,却从来没有珍惜过活着的滋味,对他而言,活着是日复一日的折磨,是了无生趣的垂死挣扎,是充满屈辱的苟且偷生,但程曜用自己的努力在那片干涸灰败的土地上种出了一片生机。
时过境迁,他潘然悔悟,又不得不亲手将那高悬在天上的晷景遮盖,也再一次落进无尽的黑暗中,他不是没得选,他只是不愿让那晷景同他一样染上世间的污秽。
江易捧着那透着墨香的纸张按在自己的胸口,好似这样,他的心便能热乎一些。
第二天,任务堂就将石板上积攒的丹药任务用木盒盛装着送到溪兰院,厚厚三叠,每一叠都厚得能拍死人,陈安为了自己日后也能睡上安稳觉,还去药房调了一批药材一同送来。
他有这份心,江易也不会拒绝。
接下来几天,江易一直在炼丹房炼丹,展逸每天先送云素去药膳堂,然后打理那些翻新的药田,晚上接回云素便开始生火做饭。
药宫近来的动静特别大,尤其是到了夜里,地都在震颤,这些都是因为月如冠在找江易说的极热之地,他倒不是什么专挑在晚上出动的夜耗子,主要是白天被那些长老吵得头疼,晚上睡觉都耳边作响,干脆去冰山胡乱炸一波。
到了白天便顺理成章闭门谢谈。
别说,竟然还真让他一通乱炸的找出了一个沉寂不知多少年的炎山,当晚就地崩山摧,岩浆滚滚而下,使得药宫气温骤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