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林夏回到家,一想到李明的话,还是有些心不在焉。
小猫在脚下喵喵喵的转了好几圈,催促着她赶紧去倒猫粮。
饭饭饿。
饿,要吃饭饭。
但是林夏站着一动不动。
汪小雨还有一个姐姐,叫方晓云,方晓云曾经进过少管所。
李明曾经见到过方晓云是怎么打人的。
那种场面可以用惨烈来形容,直接一砖头就把其他人的手指头给砸掉了。
日常捉弄人更是像吃饭喝水一样,每天不捉弄几个人,这日子就好像是过不下去了。
林夏忍不住打了一个寒战。
就连盛骄阳回来,她都没有发觉。
直到盛骄阳走到她的身后,一把把小猫儿抱了起来,温柔的哄着。
“我回来了,不要害怕了,我现在就给你倒猫粮。”
林夏猛地一下转,过身看到盛骄阳,就好像是一个在冬日雪地里走了很久的人,终于看到了一缕曙光,温暖瞬间从头顶蔓延到脚下。
茫茫然的天地间,突然间就有了路。
眼泪都差点掉下来。
盛骄阳伸手刮了一下林夏的鼻子,语气里是一如既往的温柔。
“发生什么事情了?”
盛骄阳已经做好了面对一切的打算。
现在的小女孩都很喜欢看偶像剧,都渴望情窦初开,有一段像是偶像剧里那样甜甜的爱情。
小姑娘已经十四岁了。
他们学习的古诗词里面,写下《别云间》,三年羁旅客,今日又南冠。无限山河泪,谁言天地宽。已知泉路近,欲别故乡难……这样诗词的夏完淳,反清复明的大英雄,在被砍头的那一年也只有十七岁。
十七岁的时候,家里还有怀孕的妻子。
所以十四岁的小姑娘什么都懂了。
盛骄阳仔细回想了一下他和林夏在一起朝夕相处,他其实填补的是林夏长辈的空缺,让她有衣穿有饭吃有书读。
他们之间从未有过任何逾越长幼的接触。
小姑娘会喜欢别人也很正常。
只是他觉得有点……难过。
他在回来的路上一直在想是不是要去找那个男学生说一声,不要引诱林夏,林夏现在最重要的任务就是好好学习,只有学习才能改变她的命运。
但是这样会不会让林夏觉得他太严肃苛刻,和他就不亲近了。
盛骄阳向来做事,十拿九稳。
几乎没有他做不到的事情。
人间所有的一切就好像是游戏一样,但是这一次他感觉到了失控。
就好像是看着枝头的花,盛开,凋谢,结果。
完全不是人力可以干涉的。
就算是武皇当年让牡丹花一夜之间在冬日开放,那也不过只是一个传说而已。
林夏抬起头看着盛骄阳的眼睛,久久没有说话。
盛骄阳心思百转,更觉得事情很大了。
他长长的叹了一口气,如果林夏一定要扞卫这段初恋的话,那就谈一场恋爱吧。
女孩子终究是要成长的。
人一辈子会爱很多很多的人,会见很多很多的人,然后生命才会变得厚重。
才会知道自己到底想要一个什么样的人。
他不能够那样自私的把小姑娘养在玻璃瓶里。
他许诺,她有她自己的人生。
那他就一定要说话算话。
看到盛骄阳眼中的温柔和笃定,林夏还是一五一十的把这段时间学校里发生的所有事情都告诉了盛骄阳。
她觉得自己无能。
难受的哭了。
她已经很久没有这样哭过了。
其实这段时间每天都过得特别开心,生活里充满了希望,每天忙忙碌碌的,有很多的好朋友,单词越背越多,古诗越背越多,题越做越多……
这是从来都没有过上的好日子。
她站在十字路口等红绿灯的时候,会看到开着红色宝马,戴着墨镜的女司机,那样的青春靓丽,那样的明媚张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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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像是偶像剧里的女主角一样。
她心里想着,等到她长大以后也要变成那样的人。
当时她心里就吓了一大跳。
她怎么可能开得起宝马?
将来她能够去这样的人家当保姆就不错了。
小姑娘小声的哭着,低着头啜泣,小肩膀一耸一耸的。
比他怀中的小猫啊,看起来还柔软,还可怜,还可爱。
盛骄阳把小猫放下。
双手放在小姑娘的肩膀上,他的手掌宽厚,可以包拢住她整个的肩膀。
小姑娘哭着的时候也学会诉说心事了,不像从前一言不发让他去猜。
“我是不是很没用?本来我以为这个事情已经可以解决了,但是我没有想到事情还是解决不了,那个女孩子坐过牢,会把人的手打断,露出骨头的那种,很可怕的。”
“我很害怕她打死我。”
……
林夏一字一句断断续续,把所有的前因后果发生的事情全部讲出来了。
和盛骄阳在一起的好日子,她还没有过够。
她还不想死。
她今年才十四岁,还是个初中生,想要考高中,想要上大学,想要一直陪伴在盛骄阳的身边。
想要和盛骄阳每天一起吃饭,一起上学,一起说话,一起看着对方的眼睛进入梦中。
她甚至还奢望,想要看看十年后的自己和盛骄阳,是什么样子。
盛骄阳喜欢的女孩子又是什么样子。
真的不想死啊。
说着说着林夏嚎啕大哭。
盛骄阳赶紧把林夏抱在怀里,像抱着小猫一样。
小姑娘的胆子比猫还小。
“你这段时间好好学习,和同学们处好关系,还教训了那个一直在搞校园暴力的女同学,你已经非常非常非常棒了。”
“你之所以解决不了眼下这个危机,是因为眼下这个危机已经脱离了你能解决的范围。”
“那个同学有犯罪的前科,就应该是学校社会社区,还有当地的派出所,联合起来共同工作的部分。”
林夏抬起湿漉漉的眼睛。
“真的吗?”
盛骄阳笑笑,手摸了摸林夏的头,小姑娘的头发现在养的特别好,光滑柔软的,像是一匹黑色的锦缎。
“当然是真的,如果每个人都可以被道德约束,那我们还怎么会有那么多的法院,那么多的警察局,那么多的派出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