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切罪恶在事先已被原谅,一切也就卑鄙地许可了!
——米兰昆德拉《生命中不能承受之轻》
对于谢语澈来说,陈彤絮开口向他提出这样要求并非是意料之外的事情,在他决定帮助顾蓝的那天起,他便在心里默数着这一天的到来。
可真正当他听到陈彤絮开口的时候,还是感觉到了一阵心悸,这种见不得光的、龌龊的交易,像毒药一样从心里蔓延开来,病毒一样不断复制繁殖,每时每刻都在吞噬着体内健康的细胞。
他的这副壳子也就只剩下一副壳子,里面贮满了腥臭的蛆虫,即便是死亡,这些蛆虫也会伴随一生,化成灰烬依旧纠缠着自己的骨灰,一辈子都甩不开了——他感觉终于把自己弄脏了。
谢语澈盯着手机屏幕渐次暗黑下去,眼神也跟着一顿,仿佛瞬间被一只无形的手掌抽取了灵魂,脸上原本淡淡的血色全部褪尽。
沈垣瞧着他一副魂不守舍的样子,忙近身探了探他的额头问道:“小少爷怎么了?是哪里不舒服吗?”
谢语澈闻言乘势将自己缩进紫檀色的圈椅里,一水的深色家具更衬的他面色如雪,只见他机械地摇摇头,阖上眼对沈垣说:“垣哥,我想一个人待一会。”
沈垣点点头,轻轻摸了摸他的头顶,柔声道:“我就在外面,有事叫我。”
谢语澈张了张嘴似乎说了句什么,可是沈垣离他这么近居然没听见一丝声音,他没做停留,看了圈椅里的人一眼便轻轻走出书房,替里面的人关上房门。
沈垣抬头看了一眼客厅里的挂钟,摸出口袋里的香烟朝阳台走去,并随手关上了移门,初夏的阳光清澈而刺眼,沈垣眯着眼睛回想谢语澈与陈彤絮通话的全过程,挂了电话之后,谢语澈整个人都不好了,他说“我答应你”,究竟答应了陈彤絮什么事情才会把人逼得如此颓丧,沈垣不禁打了个冷颤,难道陈彤絮跟谢语澈摊牌了!
捋顺了事情的关窍后,凌迟的钝痛爬满了沈垣的每一根神经,他想立刻带着谢语澈从此以后远走高飞,远离陈彤絮的利用,远离梁充的打压,远离顺鑫集团上上下下的勾心斗角尔虞我诈,他的小少爷只适合被养在澄澈无垢的玻璃花房,不被任何人任何事所打扰,静静地开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