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清文看他的眼神忽然变了,那是渴极了的旅人见到沙漠绿洲的眼神。
胡哲平时斤斤吊吊的怪难伺候,现在躺在那倒是安静,就像……
一盘洗好的水果。
新鲜欲滴。
杨清文禁不住被自己的可怕想法吓了一跳,咬了咬牙转开脸不去看他。
但加剧的缺水感和“不过是紧急避险”的自我开解,一点点让她离万劫不复的深渊越靠越近。
不知过了多久,太阳升上正空,愈发毒辣地照耀着,杨清文觉得眼前阵阵发昏。
恍惚中,她似乎听到了一道和自己相似又完全不同的声音:吃了他……吃了他……
难道你真的打算救他?他根本就活不了,不如趁他还没腐烂……
在洗脑一般的呓语中,杨清文很快下定了决心。
反正如果他俩的处境对调,受伤的是自己的话,胡哲也同样会这么选择。
那个男人最爱的永远是自己。
好巧,她也是。
那她又有什么必要因为无奈的求生之举而愧疚自责呢?
即将陷入昏迷的胡哲骤然清醒,他艰难地眯起眼睛,却发现刚才还离他有段距离的杨清文无声无息地蹲在他身侧。
她的眼睛被染成海水一般的血红,垂涎万分地注视着他,嘴唇微微张开,干涸的口腔宛如一个深不见底的黑洞。
你想做什么?!
胡哲想要开喊救命,但干裂的喉咙只能摩擦着发出一个个嘶哑的音节,连稍微唤起杨清文对同类的怜悯都做不到。
在杨清文眼里,胡哲越来越像一只羊。
耳朵长长地竖起弯曲,变成两只坚硬的角;人类的手脚萎缩变形,扭曲成山羊的蹄子;裸露的皮肤上长出灰色的卷曲毛发,将五官也尽数遮盖。
多么可爱的猎物啊,只要咬断它的喉咙,里面就能流出甘甜的血液,解除一切饥饿和烦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