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说,你多指点指点,以后…”他又大声重复了一遍。
“唉!力气活,有啥可指点的,现在年轻人一个比一个聪明,这活没啥技术含量,能吃苦长眼色就行,”老头满足地吸了一口烟,淡然一笑,他接着又吸了一口,压低声音:“要千万注意安全哩,前两天把一个二十多岁的小伙子从五号楼四楼掉下去了……”
“啊?”志高大吃一惊。
“人摔坏了,事情还没解决哩,一条人命才赔十万,太少了……家属不答应,”
“啊……你说是五号楼?那……”志高还想说什么,却说不出口。
停了停,老头说:“你知道就行了,甭给别人说,老板不让说,这是个严重的事情,谁说出去,开除谁,”
“那是咋掉下去的?”志高忍不住又问。
“听说是把架板踩空了,架板……”老头压低声音说。
老头抽完烟,嘴巴张得大大的打了个哈欠,一时老泪纵横:“睡觉睡觉,记着,挑头板子不要踩。”然后驼着背一步一挨地朝地下室走去。
工地外面的万家灯火,灭掉了大概三分之二,夜,又黑又有点热。
地下室门嵌吊着一只刺眼的碘钨灯,招引来各种各样大大小小飞虫,组成一个疯狂而热闹的世界。
即便是很累,志高第一次睡在这大通铺上却怎么也睡不着,旁边响起了此起彼伏的呼噜声和磨牙放屁的声音,还有让人讨厌的蚊子在耳边“嗡嗡”地叫,似乎故意骚扰你,无论你怎样用衣服挥打,不一会儿又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