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尔成这时忽然转过头来,看了镜子一眼,眼神平静而寡淡,没有波动起伏,仿佛就好像只是随便的一瞥。
宋韵却整个人骤然一僵,那感觉好像是他在看她,他们在隔着一堵墙对视,喜悦蔓延上心头,她用这几天存储下来的力气,用力拍打着墙面,嘶哑的声音喊道:“张尔成……救我!”
哪怕知道他不可能听见,更不可能看见,可宋韵心里总抱着那么一丝丝希望。
宋韵用力地拍打墙面,没有一刻停顿过,双手都被没粉刷的硬板砖磕蹭得破皮,有鲜血流淌出来,尖锐的痛连成一片,从掌心传遍了四肢百骸,又从蔓延过全身转达到大脑,宋韵痛得几乎都麻木了。
她却还满怀希冀地盯着外面的张尔成,明明他们只有一墙之隔,却身处两个世界。
他说话的声音传过来,很清晰:“这镜子很大,顾伯父当初怎么会装。”
顾莞宁说:“这种时候你还有心情关注镜子?张尔成,我把宋韵给你,你把何纪强给我。”
张尔成转过头去,再度背对着镜子。
宋韵看不见他表情,只能听见他声音:“何纪强被雪埋了,我给不了你。”
“事到如今,你没有必要再骗我了,”顾莞宁说:“四十八小时了,警方没有证据能证明陈智的死跟你有关系,就不能扣押你超过二十四小时。你昨天应该就出来了,却现在才来找宋韵,昨天你出来的时候,一定急疯了吧?”
张尔成垂下眼睫,将眼里的暗芒藏住,微笑着说:“你怎么知道我会急呢。”
“你真的不肯把何纪强给我?”顾莞宁冷声:“四十八小时,她没有水喝,没有饭吃。在没有水源的情况下,你说她能支撑多久,七十二个小时,最多她只能活一天了。这个地方空气不通,假如她哮喘发作,连今晚都撑不过去,再假如她脸上的伤口发炎,伤口溃烂扩散……”
张尔成似惋惜般的喟叹,打断了她:“我不想再说第三遍了,何纪强被雪埋了。”
顾莞宁激动地咆哮:“到底是被雪埋,还是被你雪藏!”
张尔成抬眼,静静注视着顾莞宁激动的神情,他面色冷淡,漆黑的眼底平和无比,却让顾莞宁有被恶兽盯住的感觉,他的眼神像是无数只蚂蚁,爬遍了她全身。
他是森林暗处的捕猎者,以最无动于衷的姿态,却能给猎物最致命的一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