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樾的初雪,一直到岁末才渐渐起了势。
萧越带着沈晚出去那天,将她周身裹得严严实实。
赤狐毛做的红色狐裘上一圈大大的毛领遮去了沈晚细长的脖颈,绣花鞋上也缀了两颗毛球,连萧越给她的暖炉都用绒毛套了起来。
总之浑身上下都毛茸茸的,沈晚感觉自己整个人都圆了一圈。
尤其是萧越还在一旁,他不畏寒,薄薄几层衣衫上只披了一件黑色氅衣,整个人身姿挺拔修长,愈发显得她圆润。
萧越牵着她的手从牢笼中迈出穿过梅林拾级而上。
沈晚看着越来越近的石阶尽头,还有照在石阶上的天光,心里隐隐开始雀跃起来。
她已经太久没有看过外面的世界了。
南樾尚黑,连宫墙都是沉闷的黑色。
大雪洋洋洒洒落下,覆在宫墙上。
沈晚走进天光中的那一刻,见到的世界如同一幅黑白分明的太极图。
即便是如此沉闷的景象,沈晚还是站在原地怔怔看着。
碎琼乱玉,飞花穿庭。
当真是极美的。
沈晚笑着伸出手接着落雪,一点点白芒融化在她的指尖,沁出丝丝缕缕的冰凉。
那冰凉聚在指尖,却仿佛透过皮肉渗入肤骨。
让她连心尖都凉了一瞬。
从什么时候起,她好像在一步一步妥协。
如今能看到宫墙内的景色都开始让她生出欢喜来。
即便身上千金裘暖,沈晚忽然还是觉得好冷。
刺骨的风呼啸而过,帘幕齐飘。
檐下并肩而立的两人,不约而同地沉默着,唯有疏疏的冷雪声。
良久,萧越看着沈晚脸上最后一丝笑意化为苍白的茫然,他的手将她伸出檐下接雪的手捂在手心中。
沈晚抬头看他。
不知为何,她竟从萧越的眼底看出了几分苦涩。
沈晚心底忽然生出一种荒谬的好笑来。
若是苦涩,又该从何处去解读。
他要她陪着她,她如今的确在他身边,不是吗。
那这苦涩又从何而来。
沈晚从萧越的掌心中抽出了自己的手,重新缩回袖中,将目光投向漫天雪色。
“回去吧。”沈晚道。
萧越瞳孔颤了颤,滞在空中的手蜷缩着收回,他皱着眉问道:
“为什么?你不是总想着出来吗?”
沈晚转过身径直往前走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