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她今日要赌,时夜不会当众揭穿了她,而时冥既然知晓她与时夜的往事,也许因着那点扭曲的嫉恨,也不会单纯地杀了她。
时冥性子既阴毒,那么一切阴谋阳谋也许顷刻就会露馅,不如什么都不遮掩,连她想报仇的心思也一并展现给他,她要让他觉得她不自量力。
她便乖乖地扮演这想要咬人但柔弱至极的兔子,将这水搅浑了。
江凝思绪沉沉间,一行人已经走到了殿前。
如同此前教引舞步的宫人所说,大殿是以圆形构造,中央是用来献舞的圆台。
江凝的目光先循着最中央的主座看去,那里是西凉王,他左右各臂膀上各攀了一位美人叼着酒杯献酒。
西凉兴巫蛊,那么西凉王之下便该是大巫祝与大国师。
江凝抚了抚而后挂着面纱的银钩,目光向王座左面看去。
满场歌舞升平,乐声人声交杂不绝于耳,喧闹至极,但紧挨着王座的人却浑然不觉一般。
他在这靡费至极的金殿和流光溢彩的光影中浑似一道霜冷的月光。
他披拂在身后的发丝是银白的,瞳色是浅到透明的琥珀色,霜白的衣袍下露出的小臂近乎苍白,连神色也是冷淡至极,唯唇上有一点朱色。
江凝脚下步子不禁微滞了半步。
若他就是时夜,哪里有半分柳衡的模样。
他易容出的柳衡的那张脸,教人过目就忘,可她方才见时夜的那一眼,着实可算惊鸿一瞥。
难怪她与宫人套话时,每个人都要与她喋喋不休说上许久的时夜大人是如何貌美。
可惜美则美矣,内里却是寡心薄情得紧。
江凝不动声色一笑。
可她此行就是来将这神只一样的人打碎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