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林没有急着回答张祝的问题,而是展开“大明辽东海疆舆图”逐一指点着道:“哥哥有所不知,你看,这太平沟处于鸭绿江入海口西岸,辽东除了金州的旅顺港以外,它是另一个天然的不冻港。其与朝鲜龙川郡隔海相望,向东可直抵朝鲜西海岸任何一处地方;向南可控制朝鲜、日本与大明贸易的航线;向西可控制去往金州(今辽宁省大连市)、复州(今辽宁省瓦房店市),登莱、威海等地航线。若是再往西,可直接沿海路进入渤海直抵拱卫京师的天津卫。”
“你们再看,这海中离岸不远还有鹿岛(今辽宁省东港市大鹿岛)、獐岛(今辽宁省东港市獐子岛)两座较大海岛,适应耕种居住。在这两座岛上修建港口和驻军,可作为太平沟港的屏障。假如有一天建虏势大无法压制,导致我辽东局势糜烂。我们还可以依托这些海岛牵制建虏,而且还可以作为反攻辽东的基地。不过咱们要是有水师,在这些航线上收点儿税钱总是可以的吧?再说了,这么一个‘开海千里、屏护金(州)复(州),登莱锁钥、控御朝鲜’的重要地方,我想朝廷那帮大人们要是不傻十有八九会答应建港的。”
张祝道:“这么整有点太费劲儿。老古刚才不是说他们那个什么公爵的儿子在京师么,咱们还偷摸的交易啥啊?直接让他们公爵儿子上书朝廷要与咱们做买卖,然后银子一拨港口也建起来了。这多省事儿!”
“张守备张大人,事儿倒是这么个事儿。但是你想想,如果朝廷一旦答应了若昂阁下的请求,还能轮得着咱们和人家做买卖吗?你不要忘了江浙那些商贾的实力可是大的很,手眼通天了不得的。”
邢云衢转向杨林道:“大人,依学生看您不能向上写这份奏疏。先不说这符不符合礼制能不能直达天听,单是建港与外贸易这一点就等于撬动了沿海那些商贾和士族的利益。现在海上贸易,不,是走私,基本上都由他们把持。我们要是参与进来等于是从他们口中夺食。任谁也不会容忍。朝中那些南方系的官员基本都与他们有关系,想弄咱们这些底层的武官那可是太简单了。还请三思啊!”
杨林闻听顿时一个激灵,拍了拍脑门道:“井石兄说的对,我光顾想这座港口建成后的好处了,没想到会牵扯这么多事儿。那依井石兄的高见呢?”
邢云衢道:“目前有三个选择。一是以备倭的名义向熊大人申请在太平沟一带建立一座小型的军港,并且申请水师驻扎。这样花费不多而且无人诟病;二是瞒着上面咱们自己把这座港口建起来,但是这么做花费大风险也大。一旦被上面知晓很容易被治罪下狱;三是以叆阳和镇江的商贾士绅们的名义在太平沟建设一座小型的港口。这样即便被上面知晓,咱们也可以各种理由把自己摘出来。不过这么做容易伤民心,得不偿失啊。”
杨林想了想道:“三个选择里面我觉得只有第一个还靠点儿谱。我知道在嘉靖年间和万历年间都有倭寇侵扰辽东海防的记载,但是规模与南方相比都不大。再说了这十几年了也没听说过再有倭寇入寇辽东海岸,咱们要是按照这个名义申请建港,熊大人不得骂死我。”
邢云衢道:“大人,您的聪明才智要远高于学生。怎么在这个问题上想不明白呢?”
“哦?井石兄有何高见不妨说来听听。”杨林端起茶杯轻轻啜了一口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