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把纸捏在手里,张峒道居然生出些羞愧而不敢面对的心绪:“因为我觉得,她是写不出什么好东西的,她不是什么……特别的女子,我觉得不过是兴致上来了,模仿罢了。所以就没有看,一直搁在旁边。”
李平阳没有说话,她趴在椅背上晃晃荡荡,盯着张峒道那复杂的神态许久:“那你现在想要看看了吗?”
张峒道捏着这张纸,许久摇摇头:“我怕,不敢看。”
“这是她仔仔细细写出来的,你说她是俗人,就算是吧,俗人将你看作不俗的人,这也是一种欣赏吧。你当真要辜负这份心意吗?这算是她留在世上最后一句话吧,你也不愿意看吗?”
张峒道沉默许久,最终缓缓出了一口气,翻开那折痕:
“正阳榴花开,摆酒搭香台。打马长安街,笑声隔墙来。”
念完,张峒道愣了一下,这诗句既不是他想象中的哀婉凄切,也没有什么旖旎艳丽的意味,居然是一首极为平淡的五言绝句:“这首诗?”
李平阳从他手里接过那张纸,拿在眼前看了许久,最后不禁弯了下嘴角,将纸张又还给了张峒道:“你说这位梨香姑姑是个俗人,我却不这样以为。”
“这首诗写得应该是她的一段回忆,应当是很小的时候的事情,因为既然能听到隔墙的笑声,就证明应该不是入宫之后的事情。这首诗写的是梨香入宫前梨香还在张家时候和其他仆役一起准备正阳节的时候的那些明亮的回忆。”
“然后她听到了长安街上的笑声,这笑声是谁的呢?让梨香从那些忙碌的准备里特地分出心思来注意那隔墙而来的笑声。”李平阳叹了一口气,望向张峒道,“张大人,现在你明白这首诗里面暗藏的心思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