抬眸,又泪眼婆娑地深深瞧向我:“我本就是个罪人……给师尊,丢脸了。”
谢姐姐淡淡启唇:“你可以去十八层地狱做苦力,莫梨的魂魄却不能在那种地方受损,十八层地狱戾气重,莫梨这种鬼魂进去,勿说休养了,怕是刚进门魂体就被冲散了。”
段临抱着梨花枝想了想,哀声祈求:“谢大人,下官可不可以将小梨,托付给谢大人……”
谢姐姐不假思索地拒绝:
“本座时常游走阴阳两界,多时都不在自己的住处,不是在冥界帮后土娘娘办事,就是在阳界替酆都大帝查案,本座可没时间养花弄草,你将你的心上人交给本座照顾,放心吗?不怕本座将你的心上人养死了?”
段临将头埋得很低,“那怎么办……托付给谁,我都不放心……”
“那就自己养着。”
谢姐姐叹口气,沉声道:
“冥王有令,段临上个月替他办事,卧底十八层地狱冒死为冥殿传递消息有功,冥王本打算升你官,让你去判官殿任职功曹的,但如今,功过相抵,不升不降,你仍回原来的工作岗位,做文官。
况且,你工作的地方清闲,灵气充沛,你能时刻将它带在身边陪伴着,对她魂体的休养,也有益处。”
段临听见这些话,热泪顷刻再度充斥满眼眶,撩开黑色风衣赶紧换了个方向跪,弯腰重重往地板上磕了三个头:“臣,叩谢冥王,隆恩!”
谢姐姐冷冷提醒:“行了,谢过冥王殿下,就该回去了,你的同僚都等着你整理文档呢!”
段临踉跄着从地上爬起来,不放心地看我,不舍唤道:“师尊……”
谢姐姐为了让他放心,便告诉他:“你师尊,现在和自己的心上人,终成眷属了。”
“心上人?”段临一惊,顿时眼冒怒火:“狗皇帝?!我师尊又被那个狗东西拱了?!”
我尴尬的捂额:“临儿……你怎么还是这么……嫌弃他。”
上辈子临儿瞧他不顺眼,这辈子还叫他狗东西……我寻思着,九苍上辈子也没干过什么事招惹到他了啊。
段临拉长脸不爽道:“他抢走我师尊,还害我师尊遭了那么大的罪……嫌弃他都是轻的。我原本是想一剑一剑捅死他,将他千刀万剐来着!”
“得得得,你别闹,以前你或许有可能打得过他,现在你是彻底没希望了,他如今可厉害了,你骂他当心他听见抽你。”我拉住段临胳膊将他往外推,“乖啊,你赶紧回去干活吧,别想这些虚的。”
“师尊。”
段临不死心地抓住我手腕,停下脚步关切询问:
“师尊你现在是什么情况,怎么感觉你好像全身上下一点灵力都没有?你是人?你也转世了?你都转世了那个狗东西还来招惹你?
他对你怎么样,好不好?要是不好的话师尊你告诉我,我就算拼了这条命也要和他决一死战!”
“行行行,你别问了,赶紧回家养你的小莫梨去吧,你怀里的梨花都缺水了!”
“啊?有吗!那那那、那我是得赶紧回去了。”
嘴上说着回去,可实际上还是不大肯走,从口袋里摸出了一个白玉哨子,塞进我手里,似孩子般认真叮嘱:
“师尊,若是有事需要我,就吹响这个口哨!师尊,若是那王八蛋狗东西再敢欺负你,你就吹口哨啊,吹了口哨我就会立马上来!”
谢姐姐走过来帮我吓唬他:“你还想私自离开冥界,来阳间乱窜?”
段临一听谢姐姐开口,立马就撒开了我的手,心虚逃跑:“我先走了师尊!师尊记得拿好口哨!”
我:“……”
谢姐姐无奈地摇了摇头:“他对自己的师尊,倒是挺亲。”
可不亲么。
打小就在我身边养着。
当年,我将九苍带回去,数他闹得最凶。
谢姐姐扭头,打量着我,试探问:“刚才,演得不错……”
我故作感慨:“我要是有个这么乖的徒弟……做梦都能笑醒。”
“上次你和我说,你做的那个梦,梦里有锦国,有大祭司……”
我犹豫敷衍:“哦,那个梦啊……太久了,我都快忘记了。”
谢姐姐沉默片刻,点头:“忘记了,也好。”拉住我的手,随即又说:“再跟我走一趟。”
我疑惑:“啊?去哪?”
谢姐姐道:“冥王要见你。”
冥王?
……
月湾青湖大厦顶层。
不愧是冥王大人,连约人说话都选这么高档的地方。
电梯直上八十八层,显示屏数字飙到四十六层时,我就已经开始恐高了……
至八十八层电梯门打开,我一脚迈出去,看见旁侧玻璃窗外飘浮的几片白云,瞬间腿软,差点瘫了。
谢姐姐无奈托了我胳膊一把,“当心。”
我深呼吸调整状态,点点头:“好。”
咬着牙走出去。
大厦的装潢当然是要多奢华有多奢华了,走廊一排高档璀璨的水晶灯,两边墙壁上挂着名画,还嵌了各式各样的纯金纯银甚至钻石水晶玉器花瓶。
花瓶里养着的,都是名贵到顶级高端花店都未必能找到货源的深山奇花异草。
来到两扇两米高黑色搭金花纹的大门前,谢姐姐伸手拉开门,让我先进去。
里面的风格设计……更气派的超出我的想象。
头一次这么直观地感受到贫富差距。
超大的落地窗,窗外是整片碧波徜徉的月湾湖,夕阳就在玻璃窗的另一头,金色阳光洒下来,让本就很有格调的房间显得更加神圣庄严……
顶楼,是片办公加会客区域。
黑曜石办公桌透着冷冽的寒光,黑色真皮沙发一尘不染。
谢姐姐守在门外没有跟我一起进来。
是白无常过来迎我,先带我去旁边沙发上小坐的。
冥王的会客厅还有外人在,那人西装革履,腕上还戴着钻石名表,打扮一看就不是普通人。
白无常冲了杯咖啡送给我,温和说:“尝尝,这是国内最好的咖啡品牌,我给你加了方糖,要是还喝不惯,我再给你加点糖乳。”
我礼貌的双手接下:“谢谢……”
白无常瞟了眼还在会见别人的冥王,陪我坐下来,小声和我说:“再等等,我家老板下午本来是没有约的,可这家伙硬要见老板,不停打电话过来,老板嫌烦,才没办法见他一面。”
我点点头,抿了口咖啡,“嗯。”
一口喝下去,我瞬间就后悔了,苦,太苦了,苦得我想吐。
白无常见我面色扭曲苦得想疯,赶紧拿过方糖盒子,随便捡了一颗方糖塞我嘴里:“冷静,缓口气!”
可是方糖,压根不顶用啊。
方糖的甜度本就不高,根本压不住咖啡的涩味。
白无常见我还是难受,果断把后边的一瓶牛乳打开,接着送过来:“用这个压压!”
我灌了一口浓稠的牛乳……呼,命终于救过来了。
脑子还懵着呢,就听那客人不知死活的在冥王面前拍板叫了起来:
“你以为你是谁!我警告你,今天我好言好语来和你商量,是给你脸了!你如果非逼我动手,咱们就走着瞧,到时候谁倒霉,可都不能怪了!
我再说一遍,心泽湾的项目,必须停止!还有,影视公司的股份,你必须得给我百分之十,不然你和你奶奶,都别想在殷家立足!
心泽湾原来的项目上,可也有你爸的手笔,你如今损害的,不止我们殷氏族亲的利益,还有,你家老子的。
别以为你使点手段让你家产业起死回生,就能试图和整个殷氏作对,我告诉你,惹毛了老子,老子让你吃不了兜着走!胎毛都没掉干净的小王八羔子,还想翻了天踩在我们脑袋上!
我看你真是老板当久了,忘记自己几斤几两了!”
那一巴掌拍得桌上摆件茶杯哐当响,也吓得我一口牛乳喷出来,全喷自己胸口裙子上了……
白无常抽了抽唇角,又手忙脚乱地去找纸巾了。
闷头签文件的冥王大人笔下一顿,抬眸,眼神冰冷瘆人地盯住桌子对面的老男人,优雅合上钢笔,不怒自威:
“四叔,你想用老头子吓唬我?既然话都说得这么明白了,那我也不和你委婉了,我今天,就和你说清楚,心泽湾的项目不会停,公司的股份,你也别想要。
谁把股份输给你的,你去找谁要。殷氏,从前我不怕,现在我更不怕,你们,不过是一群乌合之众,我倒也挺想看一看,你们打算,如何让我吃不了兜着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