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台藏着暗伤还有既往案子的车子卖给他。

不到三个月,这台车子就成了赃物被公家收了。

……

再然后,简家就基本没有爬起来过了。

车子回不来了,钱也没有了着落。

简锋的一点点改变现状的豪情,在面对发小的背叛,以及各种大大小小的事情之后,已经再也提不起来。

而且王梦梅也不让他再提起来。

用简梨的话说,那就是她妈是个极端的风险厌恶型人格。

任何事情,只要有一点点的风险,在她眼里就不应该做。

于是在后面简锋提出想去南方跟着另一个发小干装修生意的时候,王梦梅几乎要拿菜刀逼着他不去。

这样的情景也同样发生了很多次。

在简锋说去学个焊工,做门窗的时候。

在简锋说按揭买一套房的时候。

在简锋说想去南方买点衣服袜子的回来摆摊的时候。

王梦梅被还债的日子吓怕了,也被诡谲的人心吓怕了。

她统统不让,只是自己守着一个烧饼摊,然后让简锋也守着一个给调料经销商送货的工作。

过去的十几年,简梨从来没有说过母亲的不是。

哪怕是母亲插手了她人生的种种决定,自作主张的给她选了师范,又要求她毕业之后一定要当老师的时候,简梨都是能理解的。

人的一生能有多少个十年呢。

父母最壮年的时光,一半为着棉纺厂的岌岌可危忧心,一半是在社会里浮沉。

王梦梅不是没有尝试过,可尝试的结果是一家人勒紧裤腰带还债还了十年。

最难的一年,家里在年前还完了一笔债,连肉都买不了。

王梦梅只能买了两个鸡架子回去熬汤。

那晚上,映着外头噼里啪啦的鞭炮声,他们家的鸡架汤喝起来都是咸的。

父亲简锋自从这个坎没爬起来之后,在家里也彻底失去了话语权。

多少个夜晚,简梨都能听见父亲在隔壁的喘气声。

那不是叹息,而是一种从胸腔里挤压出来的郁气。

轻飘飘的,却重的叫人心里难受。

而简梨自己,也没能逃过家庭的风暴。

望向镜子中圆胖的脸孔,以及刚从书桌里找出来的上学期期末考试成绩,简梨叹了一口气。

一百八十斤的体重,十八分的卷子。

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