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姝见婉芝站着没动,便抬头看向她,婉芝眼里布满了震惊之色,她伸手扯了扯婉芝的袖摆,婉芝回神,低头看了眼落姝,脸上微热,眸中有片刻羞愧之色,落姝对着她微微一笑,当下她心里便多了一丝坦然,牵上落姝的手朝江沐走去。
行至正厅,小童停住脚步,躬身对着屋内的人恭敬的行礼道:“师父,客人已至!”而后便退到了一侧。
只见屋内正上方的金丝楠木条案一侧,坐着一位银发白须的老者,虽已有六旬,可皮肤白皙,体态修长,脸上也并无过多老态,身穿素白长袍,腰间束着一条浅灰色缎带,右侧挂着一支白玉短笛,笛口刻着精美的花纹,笛身通体透白,尾部有朵略微凸起的六瓣梨花,此人便是落炎谷的谷主月慕白。
他双腿盘坐,修长的双手正上下交叠放在腿上,闭目养神,脸上全无表情,直至江沐开口他才微微睁开眼睛。
“前辈,久别无恙!”江沐抱着云初颔首道见礼,跟在他身后的婉芝见状,也忙拉着落姝屈膝行了女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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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哼……”月慕白冷哼一声,抬眼,端起条案上的酒盏轻呡一口,而后放下杯子,力道却重了两分,他扭头看向门口的江沐,言语中充斥着浓烈的不满:“你小子还敢寻来……”
言罢他还想接着揶揄江沐,好解自己心中多年来的闷气,忽见窝在他胸口处的女娃裸露在外边的一截细瘦的脖颈上,布满黑紫溃烂的伤口,他大步走过去,从江沐怀里抱过孩子,看见正脸后,心跳更是漏了一拍。
他赶忙抱着云初走到偏厅,将她放在窗前的软榻上,将手搭在云初的手腕处,为云初把了脉,又轻轻将云初的袖管挽起,发现她的手腕处有一条,极其细长的红色血管,正沿着筋脉往上游走,又脱下她的鞋子,左右上下仔细的查看了一翻,每一个动作都一遍一遍的在加深他紧锁的眉头,良久后他开口,声音颇为沉重:“难道是他……究竟发生了何事,初丫头在何处中毒的?她伤成这般,寒儿和月禾却没来,他们如何了?”
“ 寒”是苏彦怀的小字,是他认月慕白做义父时,月慕白为他取的,那时他说希望苏彦怀能如寒冬腊梅一般,铮铮铁骨、傲霜自立!
江沐望了望身后的婉芝,又回头对着月慕白躬身抱拳道:“内子舟车劳顿,前辈可否先安排内子去内院休息?”
月慕白瞬间会意,他扬声唤起门口的小童:“若无、清衍!”
小童闻声应答:“师父,清衍师兄在丹房练丹,可是要唤师兄前来!”
“带江夫人入云来居休息,安排厨房备些吃食送到屋内!你去唤清衍,让他去后山采些幽冥草,将根茎用晨起收集的荷露浸泡在浴桶内,将花瓣烘干研磨成粉,装进清风白玉瓶里放进暖室!”
“是,师父!”若无入内,婉芝浅浅行了一礼,便随着若无走了出去。
江沐看着远去的二人,心中的波澜如水面上的涟漪,一波未平一波又起。他坐在一旁,深吸一口气,缓缓将这一路所经历的事情同月慕白细声叙述。
月慕白听后,心中的悲情如汹涌的洪水难以止住。他静静地望着窗外的那株梨树,它的枝干干秃,没有一丝生机,就如同他此刻的心情。
他的眼神迷离,仿佛回到了那个春天,那梨树开了满满一树的花,花枝低垂,几乎要压弯了枝头。
月慕白轻轻地说道:“寒儿上次回来,说等秋天的时候,要带着月禾和孩子们回来,吃完这一树果子再走。没想到如今我与他们夫妇二人竟是阴阳两隔。”他的声音悲切,眼眶湿润,仿佛每一句话都在撕裂他的心。
一时之间,三人皆无言语,气氛显得尤为沉寂。江沐从怀中掏出一块木牌,那是徐月禾临终前交予他的,他上前一步,带着恳求的语气唤道:“前辈,请您救救初儿……”
月慕白接过木牌,抚摸着那上面刻着的小字,那是他亲手所写,悲切之情再也难以掩饰。他红着眼眶,声音带着一丝哽咽:“要救,可救,却不知能不能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