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怕顿顿野菜掺着粗粮,张老实家粮食也不多了,每年青黄不接都是借些粮食,等秋收了在还。
人家当然不白借,秋收还的粮食比借的要多一半,不借一家人都等不到秋收,借了等还了粮食也不够明年吃的,只能说是从死刑变成死缓,一年年熬日子。
贺宣把这事跟余叔说了,让他去张老实家探探口风,这种年纪的小子,做工都没有人要,吃得多,干得少,送去学手艺,还要给师傅交学费才行,可是张老实家那里还给的起学费。
到贺宣家来做工,十五岁以前也是没有工钱的,最多包吃住,还有衣裳,等十五岁以后,能干得了活,才会给钱。
不过贺宣也知道人家的情况,愿意出银子,就当买断钱,毕竟贺宣要的是长工,一签就是四十年的契书。
余叔这几日忙着春种,抽时间跟张老实两口子说了,两个人一下子呆住了都没明白什么意思,余叔把贺宣的意思好好讲了一遍,两口子也没反应过来,只能让他们先商量一下。
张老实两口子没动过要卖孩子的心思,要是卖了孩子,就是做奴仆,这辈子都要从平民变成奴隶,翻不了身。
要是雇佣的话,也没人愿意雇这个年纪的小郎,活干不了多少,吃的却不少。
余叔说明白了,是雇佣,但是签长契,后半辈子都要在贺家做活,十五岁前是没有工钱的。
两口子不敢做决定,干活的时候都心神恍惚,差点没把秧苗当成杂草拔掉。
回家后,商量了好一会儿,张老实担心孩子去贺家干不好活会挨打挨骂,张老实家里的却觉得贺宣为人好,余家人在主家做活,吃的穿的都不错,家里还盖新房,主家不是刻薄人。
说来说去也没个主意,干脆把大儿子也叫过来一起商量。
张小春是老大,下面的弟弟就按春夏秋冬取名,听了这件事后,想了很多,年纪轻轻,已经跟父母一起负担养家的重任,张小春也十九了,这个年纪在村里已经不小了,可是家里条件太差,还没娶上媳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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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且张家的粮食不多了,现在已经快五月,从开春开始,家里每顿饭都是野菜多,粮食少,即使这样,最后两个月也要靠借粮,哪怕这两年家里佃的地多了,可是弟弟妹妹也长大了,吃的更多,还是没有余粮。
想了很多,张小春却没有说出口,而是跟父母说,“把小秋叫来问下吧,看看他的意愿。”
余叔说的人选就是张小秋,上面两个儿子已经长大了,张小秋刚九岁,最底下这个还小。
张小秋知道这个事情的时候,担心的眼泪都吓出来了,第一反应是家里没粮食,要把自己卖了,可是小小年纪,张小秋已经知道家里的难处,还是哭着同意了。
要是卖了自己,家里能吃的上饭,弟弟能长大,就卖了吧。
后来知道卖给主家,还是在村子里,张小秋就不哭了,能看到父母总比卖到外边好。
这几日,贺宣在家看书,偶尔跟着余有粮上山,换换心情,锻炼身体。
顾川泽突然来了,跟着于五郎他们一起回来的,因为之前贺宣也有交代,直接就到家了。
贺宣看到顾川泽带着包袱,就知道他遇到麻烦,开口欢迎道。
“顾兄,你终于来了,正好今日我有一道题怎么也想不好,你帮我看看。”
带着顾川泽进了书房,让小竹把客房收拾出来,书房是东偏房最前面的一间,光线好,适合看书,客房则是小竹以前住过的西厢房,现在小竹住在后罩房。
东偏房还有一间从谢端离开后就锁了起来,反正不缺屋子,就一直没用,除了于大嫂偶尔去打扫下。
两人在书房说话,看到贺宣家的书架,顾川泽目光流连了好一会儿。
“顾兄,你放心,这边的书尽管看,也不用瞎客气。”于五郎给两人上了茶。
虽然贺宣没问,顾川泽叹了口气,说道,“家中出了些事情,只能打扰一阵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