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时候,出去的人越多越好,行为越激烈越佳。激起人们的反抗意识,民族意识,今天正是机会。
“戴有祺,也要出去?”
史标不可思议地看着这个消瘦干练、又穷又倔、性烈如火的外地生。
“主讲,你我皆是汉人,想我汉人数千年文化,文明灿烂辉煌,何曾有过辫子?何曾不谈国事?说起来,你我都是亡国之人,亡的不止是国,亡的是我中华数千年之文明,亡的是我汉家天下。”
戴有祺怪眼一翻,朗声而谈,毫不留情。
“莫谈国事!莫谈国事!”
史标满头大汗,声音不知不觉大了起来。
“莫谈国事,不过一血淋淋的屠刀而已,又有何惧?想我汉人数千万,又岂惧百万之建奴?道德沦丧,寡廉鲜耻,不过是汉人中的败类打败了汉人而已。做都做了,还有什么不能说的?”
一片瞠目结舌和冷汗直流之中,戴有祺鞠了一躬,拿起书袋,抬头挺胸离开。
好一个……暴烈男!
但愿你二十年后,还是这个暴脾气!
“戴……”
史标想要叫住戴有祺,话却卡在了喉咙里面。
他叫住戴有祺,又能和学生说些什么?
难道他要和戴有祺当堂争辩,来一个师生口水大赛?胜之不武,败则颜面尽失。
至少,戴有祺说的那些话,他可不敢。
“王……和垚,你为什么要出去?”
史标惊讶地看着站起来的王和垚,循规蹈矩的好好生。
“主讲,我吃错了东西,内急。对不住了!”
王和垚书袋都没有拿,捂着肚子跑出了学堂,后面传来一阵哄笑声。
“不知所谓!”
史标没好气地说了一声,目送着王和垚离开。
“黄俊森,你也要出去?”
又有几个学子离开,看到黄俊森也站了起来,史标惊讶地问道。
前前后后十几个学子出去,他这个主讲,今日可谓是颜面无存了。
“主讲,我得了肛痔,凳子太硬,隐蔽处太痛,我站起来活动一下。”
黄俊森的话,让学堂里的学子,又是笑了起来。
“有辱斯文,不知所谓!亏你还是个秀才!”
史标脸色一沉,转过头去,继续讲课。
今日这些学子的举动,让他大为震惊。
尤其是那些平日里一言不发,今日一开口,便是石破天惊。
满清入关三十年,屠刀之下,仁人志士死伤殆尽,蛰伏待机者寥寥无几,原以为中华元气大伤,现在看起来,民族的魂魄仍然还在。
就是不知道,屠刀挥下时,还有没有人能如此慷慨激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