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夜脸上溅到的血迹,已经彻底干了,黏在那张本就冷酷的脸庞上,越发显得整个人可怕至极。
许怀上前的脚步微怔,深吸了一口气,才压下了心底的害怕,上前几步道:“裴将军昨夜去了何处?难道是株洲?”
许怀惊了一瞬,不可思议地盯着裴寂,后背汗毛直竖。
“她去了哪?”
可回答他的却是裴寂低沉得几乎要发狂的声音。
许怀深吸了一口气,指了指里间的床榻:“殿下给你留了信。”
裴寂听到这话,似乎才缓过神来,快步往里间去。
果真在被面下找到了那封信。
信上面还压着一块玉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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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寂努力维持着冷静,将信拆开一看,那双不见天日的眼眸慢慢恢复了温度。
“是不是有误会?”子玄大着胆子上前问了一句,“公主殿下真的去株洲了?”
公主不会真的见形势对将军不利,直接弃了将军,去株洲投靠薛冉了吧?
不该啊!
别说自家将军气得要发狂,如果是真的,他也想发狂。
“不是,她去了禹州。”裴寂话罢,闭上了眼睛。
从昨夜在薛冉房内见到那封信开始,他的心就像是被一把锋利的尖刀捅了进去,每呼吸一下,都疼得足以让人发狂。
他无法想象,如果公主真的弃了他,去了株洲,他会如何?
兴许他的心中就再也难以在意什么西南百姓,那时,他估计只想直接一刀杀了薛冉。
好在......
“禹州!”子玄也跟着松了一口气,“那冷策应该也一起去了,说明公主殿下并非真的离开将军。”
裴寂冷哼了一声,将五指紧握成拳头:“一炷香后,我们回漠北。”
“什么?不是去禹州?”
子玄惊了一下,盯着自家将军看了好一会,才确定自己刚才没听错。
裴寂眼眸幽冷,薄唇扯了扯:“小殿下说,如果我没了漠北,她就真的不要我了。”
子玄先是一怔,旋即大喜。
公主殿下的话,对将军来说才是最有效的。
“是。”子玄领命出了门。
许怀见裴寂神色好了不少,幽幽的视线看向他手中的那封公主的信笺,心头发涩,但还是道:“郡主让我掩护将军离开申城,那魏公子......”
裴寂低着头,正小心翼翼地将小殿下的信笺折起来,收到怀里,听到许怀的话,头也不抬:“魏景澄本就是自由之身,他想离开清风寨,没人会拦他。”
许怀听到这话,松了口气:“你昨夜真的去了株洲?见了薛冉?”
裴寂没有回答,而是将宝嫣压在信笺上的玉佩也一并揣进怀里。
许怀扫了一眼那玉佩,一下子就认出来那玉佩是先皇赐给公主之物。
公主一直贴身带着。
许怀感觉心脏被攥紧了,刺疼的感觉让他有些喘不过气来:“如将军日后负了公主,许某就算是隔着千里万里,也会去接回殿下。”
裴寂听到这话,总算是抬头看他了。
许怀眉眼压得极低,脸色苍白得很。
裴寂后知后觉地意识到小殿下留给他的玉佩代表着什么,他摸出来,刚想问清楚。
许怀侧身对着他,冷着脸道:“将军请吧。”
*
宝嫣的马车刚离开申城的地界,就和母妃派来寻崔钰的将领汇合了。
马车一路疾驰,不敢有半分耽搁,颠簸了七日,才算是进了禹州的地界。
直到在那座“禹王府”门前停下来,宝嫣还觉得有些不真实。
“殿下。”青叶唤了她一声,青叶看着不过短短七天,小脸就瘦了一圈的殿下,心头心疼极了。
宝嫣回过神来,被扶下了马车。
刚迈进府门,就见崔钰扑在一个一身华贵的美妇人怀里。
宝嫣脚步顿住,神色淡淡地看着。
“母妃,我救了姐姐出来了。”崔钰抱着自家母妃的手臂,不断晃着,脸上是得意的笑。
梅太妃这才直起身子来,抬头朝着宝嫣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