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场证物中也有一件薄袄,我想拿回去做个比较。”
这倒是个正当理由。
“好吧。”沈竹声应允着便动起手来,三五下,一块方正如豆腐块般的残片就递到了晁荃如面前。那周整的模样让对方很是满意。
“多谢。”晁荃如接过来,以防残片散乱,他特意包进手帕中,小心收好。
这轻轻的几剪子,沈竹声也事无巨细地记录在了报告中。
接下来,她惯例开始进行解剖,整个过程十分顺利,但也没有太多收获。只知道这个死去的年轻男子大约二十上下,身体长期营养不良,死前的最后一餐吃得十分仓促并且短时间内都没有进食。考虑死者作为一个小票车的乘客,这种情况很常见。
确实因利器割伤大量失血而死,除此以外的其它伤痕皆是死后伤,死亡时间也如晁荃如初步推测,正是车祸之前的深夜。
至此,沈竹声作为一名医士,也没有旁的能为死者做的事了。
晁荃如看着她熟练地缝合,忽然问道:“我能去看看生还者吗?”
沈竹声一愣,想到那些人可能是这场凶杀的证人,也不意外了,只是情况严峻她还是要提醒对方的。
“伤患们的状态都很不好,且都伴有不同程度的脑震荡,有的甚至还因伤势严重正在昏迷中。我不觉得他们能接受你的询问。”言下之意就是你别去打扰我的病人。
这母鸡护崽似的语气让晁荃如难免失笑,只能妥协。“知道了,若是有人情况好转,你通知我。”估摸最快也要过上十天半月了。以沈竹声严谨的性子,在她不能百分之百确定伤患已经康复之前,她是绝对不会让旁人叨扰他们的。
沈竹声一边收尾一边随口问:“现场那边有收获吗?”
“有些,但还不足以锁定凶手,”晁荃如如实答道,他抱臂候在一旁,显得异常冷静,“就连凶手是否潜逃到外地也无法判断。”毕竟时间已经过去好几日,人海茫茫,一切皆有可能。
“按伤口推断的凶器尺寸,倒像是寻常可见的剔骨刀,现场有搜索到类似的东西吗?”
晁荃如摇头,即便现场搜寻还在继续进行中,但他觉得找到凶器的希望几乎渺茫。
“凶手是惯用过刀的,随身携带的可能性极大,我不觉得他会顺手扔在原地。即便要丢弃,他也会在下车时扔在半路上,不会留在车厢里。”
有道理,可物证不足的话仅凭一具尸体推凶当真是件登天难事。沈竹声不免有些忧心。
“倘若画像登报后没人来认领遗体,你打算怎么办?”
“‘为者常成,行者常至’,尽力而为吧。”晁荃如对查案推理是异于常人执着的,他此刻的心态平静并不代表他能接受这件案子无疾而终,只是在见证过一些无头悬案的案例后,明白事情有时并不能完全如意,有时也不可操之过急的道理。
凶手行凶一定有他的理由。他在一列行进中的火车上动手,而非僻静之处小心行事,排除他提前就知道会发生车祸的可能后,剩下的就是他多半是临时起意。
既然是突发事件,那极有可能留下纰漏。或许是死者失踪的鞋子,或许是被夺走的符纸吊坠,或者是其它晁荃如尚未发现的疑点。
雁过留痕,只要让他寻到,必定能抓住真凶。
这个男人此刻把自信满满写在了脸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