躺在床上听罢,身着雪色银线团绣山茶折枝锦缎轻纱寝衣的敛敏喟然一叹,语气似从寝衣银线上流出来,泛着寒凉之气,透着冰雪之光,“自古君王多薄情,我早已想到。只是我从未想过陛下可薄情至此。婺藕好歹身怀六甲,腹中骨肉乃陛下骨血,不看僧面看佛面,看在皇嗣龙胎的份上,陛下亦该轻微薄责才是,怎的这般不近人情。真真儿是自古君王多薄幸。”唏嘘一声,再无多话。
我亦深深叹一口气,道:“我如何不知晓此话。正是为此,我至今不曾对陛下动过心。”
锦绣珠帘的连纱帐外,两盏烛火在黑暗中似两团鬼火一般突兀显眼,带来阵阵鬼祟之意,令人不禁起了胆战心惊之感。
“那便再好不过。”敛敏转头看向我,双目炯炯有神,闪着奇异的光芒,甚是满意,“我还当你受陛下如此宠爱,总有一日会深陷其中,深深不可自拔。”
“姐姐”我轻轻笑出声来,颇不以为然道:“自我承宠以来,受了多少苦难折磨,熬了多少次禁足,怎会不明白此理?”
“陛下的恩宠来得快,去得也快。你若看不透这一点,纵然你如今恩宠满身,到底不及‘长门冷宫’四字。就拿真贵嫔来说吧,多少年的恩宠,就毁在‘绐缜阁’三个字上。”
闻得‘绐缜阁’三字,我灵机一动,回想起瑛贵嫔当日所言,疑惑起来,“姐姐,你说绐缜阁中到底含了多少秘密?竟连恩宠如斯的侯昭媛亦架不住,幽禁钩弋殿?”
“事后我曾吩咐蕊儿详加打探绐缜阁消息,孰料当日出了湘贵妃一事后,陛下便下令御殿诸妃不得谈论一丝一毫有关绐缜阁之事。”敛敏脸色愈加严肃凝重,捏了捏我的手,郑重其事道:“清歌,若非重大事宜,你可千万不能轻举妄动。御殿之中,虽说通晓消息便系咱们保命的根源,但有些事却是不知为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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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点点头,哀叹出一口气,目光转向在帘帐外头守夜的蕊儿,语气沉重道:“蕊儿她在御殿之内人脉这般广,却对绐缜阁一事仍一无所知,可想而知当年此事发生之时,到底触犯了陛下多大的底线,这才招致陛下如此严令禁止。”
“如今真贵嫔时来运转,有了一个孩子,倒可以翻身立命了。”敛敏长长吐出一口气来,翻过身来,仔细瞧着帘帐上头以纯金线刺绣而成的山茶花折枝缀碧玉图案,叹息起来,“届时可以位及真妃,重掌御殿第一宠妃的名号。”
我的脑海中登时回忆起婺藕、袅舞曾谈论起有关敛敏的一番话来,不自觉出声问道:“若是敏姐姐你亦愿争宠,只怕有皇太太后的扶持,会事半功倍不少。”
敛敏面色一顿,语气一滞,勉强笑道:“我系何心意,你还不清楚么?我早早便说过,我所求不过安然度日。陛下的恩宠与否于我而言,毫无干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