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着我的举荐,叶丽人依仗资历晋为昭贵姬,入主衍庆宫凝霜殿。飞香殿名虽不变,到底摆设依着宁贵姬喜好改建一番,以示主位更替。但凡近些年得过些微雨露君恩的嫔御皆得以晋封,倒应和了那句‘雨露均沾’。
昔日,惇、怡、慎、忻四位贵人中,除却惇贵人如今身居中才人之位,余者唯独忻贵人受封为忻嫔,其恩宠可见一斑。同时入宫的妫顺容、姞顺常、姚顺成、嬴顺华四人中,唯独妫顺容、嬴顺华受封瑜嫔、玫嫔,余下二人不过被封为瑗姬、玹姬而已,可算是出类拔萃了。
趁着漫天白雪纷飞如羽,御殿之内,诸妃面容喜气洋洋,化去了不少因着帝太后、二位太妃、皇后的病情带来的沉重不祥。
我曾数次想过,依照皇帝对稚奴的喜爱,为何不将其立为东宫之主?今日,这番言行,叫我明白固然皇帝对稚奴疼爱有加,亦对曲泽极尽追谥、怀念,到底不及曲泽出身低微,稚奴身上的皇家血脉不纯。他如今年近十九已然跟随在皇帝身侧,学习前朝之事。纵然不及东宫之位,到底来日可封为亲王,安度此生。按着皇帝口气的意思,来年便可叫稚奴、高明、恭顺一同封为亲王,以表一视同仁。
是年到底是个多事之秋,不过正月初九,便有一位前朝嫔御仙逝而去——敬懿贤太妃薨,享寿七十又七。为着敬懿贤太妃曾抚育煍王一番,皇帝特追谥为献哲贵妃。原本,该煍王亲临现场,与帝太后、荣惠德太妃一同哀丧哭灵,到底碍于悲伤过度,一时缠绵病榻,故而由炾王代替,着重服戴孝。
最叫人焦心的是,鸾仪的身子一直不见好转,时不时便会有体弱之症。此事令我愈发抑抑寡欢、朝瘥暮剧。俞板用定志丸,以二分菖蒲、二分去心远志、二分茯苓、人参三两捣下筛,服方寸匕,后食,日三,蜜和丸如梧桐子,服六、七丸,日五治疗。
为着鸾仪的身子,皇帝特许我只需参加必要典礼,闲暇时分可留待未央殿,专心照料鸾仪。终于,临近盛夏之际,鸾仪的病情痊愈,令我喜极而泣。
半载岁月,便在如此情况下蹉跎过去。
鸾仪系我心中至宝,若丢失了她,于我,不啻于柔肠寸断,亦少了一分可立足御殿的筹码。或许,我至今想着御殿的荣华与福贵,着实令人心寒,到底人生在世,岂有事事皆得意之际?有失必有得,到底我对鸾仪的这一份心,系真真切切的怜爱。
一日,正当我照料鸾仪午睡之际,凌合入内回禀,悄声带来一则大消息:煍王病逝!是日正是麟德十三年七月三十。
我甚是惊讶:不过半载,煍王便病逝而去,病情之重可想一般。然则,为何这般沉重的病情之前并无一人知晓?
心下隐隐不安,仿佛一股暴风雨前的宁静忽而袭来,叫人猝不及防接下来的狂风骤雨。
我想了想,问道:“陛下可知晓此事了?”
“奴才正是趁着信使入御殿回禀才得知此事。陛下已然知晓。”
我点点头,若我抢在皇帝前头知晓,场面便尴尬了。
“你可知煍王前些时日所患何病?”思忖片刻,我细细询问道:“若非重病,只怕煍王绝不会英年早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