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事说来皆系妾妃与皇后察人不明,还请陛下恕罪。妾妃原想着朱贵姬素来恩宠寡淡,不善争宠,到底言语恬静,自然品行收敛守礼。孰料她竟如此争强好胜,一时晋为贵姬,便得陇望蜀,此事倒是妾妃与皇后的不是了。”我诚心请罪下跪道。
“不关你与皇后的事。”皇帝缓和了几分,气息匀称了,摆摆手,将我扶起道:“纵使系朕,亦看走了眼。”
“既如此,不知陛下可否将此事交由妾妃与皇后一力处置?劳动陛下龙体如此消瘦,当真系妾妃的不是了。”我心疼地看着皇帝的体格较过去愈加萧条,只觉他近些年为着前朝御殿之事,劳心费神,耗去了不少精力。
“朕这几日倒不知怎的,日日不思饮食。与你们无关。你既如此说,那便由你与皇后一同处理此事便可。朕不会多问,只一句,‘切记斩草除根’。”皇帝啜饮一口菊花茶,面色恢复了几分平和,白皙的面容之上尽是平和,语气无谓道。
“妾妃遵旨。”听闻‘斩草除根’四字,我心头咯噔一声,转而关切道:“陛下今日龙体看来甚是虚弱。不若吩咐御医前来号脉一番?”
“不必了。”
皇帝面露疲乏之色,转身躺上了贵妃榻,闭目养神。我轻轻给他盖上了一层薄衾,安静地出来了。
出了寝殿,我吩咐凌合无需入内打搅皇帝。自己却是带着倚华前往徽音殿,与皇后商议如何处置朱贵姬一事。
途径上阳宫,我忽而瞥见前方四人一队的羽林卫中有一道熟悉的人影——正系尤源校。我一时诧异,吩咐倚华将队长尤源校传唤而来。
“卑职参见婉长贵妃娘娘。”尤源校的面容与那年相差无二,依旧眉头浓重,肤色白皙,额头光洁,然则眼底眉梢多夹带了几分落寞与风霜。
“你之前不是服侍瑛妃的尤源校么?怎么,今日换了岗位,来了上阳宫?怎么就你们这几个人?”我看着他,疑惑地问道,瞧了瞧站在他身后的三个羽林卫。
“娘娘好记性。”顿了顿,尤源校面色波澜不惊,堪称死气沉沉,“自瑛妃娘娘倒台,卑职便被分派来看守上阳宫。如今,为着安贵姬身染痨病,不得已,少了一半戍守的羽林卫与近身服侍的宫人,故而唯独剩下卑职四人与三五个宫人侍奉在侧而已。”
“安贵姬病情如何?”我深深蹙眉,只觉安贵姬素来温柔恬静,此乃第一大优点,皇帝更为此看重几分,故而时常提及。如今,安贵姬身染痨病,固然病情会传染,到底身为一宫主位,有正经主子的身份,理该衣食无缺,不差分毫才是。如何今日听尤源校所言,竟是戍守的羽林卫并近身侍奉的宫人被裁决了一半?
“回禀娘娘,卑职身份低微,只作戍守之责,对其它事不敢多加干涉。安贵姬玉体一应交由随身伺候的东项御医照看,其它的一概不知。娘娘若意欲知晓,卑职现在便可唤东项御医出来。”
“好,你叫他出来。”为着病情会传染,我不敢擅自进入上阳宫,只待在仪门口。
不一会儿,专门近身伺候安贵姬的东项御医出来之时,面上蒙着一块布,只露出一双眼眸,混乱不清,可见系上了年纪的老迈之人。
“微臣参见婉长贵妃娘娘。”
“你便是专门照看安贵姬的东项御医?”我蹙眉问道,仔细打量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