固然装作仔细听着皇后说话,我却依旧留意到了迈出门槛之后的尤源校脸上那一抹失落与哀伤,随即消失在帘帐后头。
“生娘不及养娘亲。娘娘此刻对恭谦殿下的关怀与呵护,丝毫不逊于昭敬敏长贵妃的生育之恩。来日,恭谦殿下自然会对娘娘如同厚待自己的生母那般孝敬。”我安慰着皇后。
“你这句话可当真是戳到了本宫的心坎儿上。”顿了顿,皇后脸上不由得流露出几分感慨,眼角两朵泪花浮现出来,语气哽咽了几分,“当日,我不过艳羡你们一个个年轻且身强体壮,浑然不似我错了生育子嗣的绝好时机。如今,平白多得了一个孩子,到底算得上是老天垂怜我的一片慈母之心。若非昭敬敏长贵妃之前多次有孕却尽数无端小产,只怕她亦不会如此身虚体弱,年纪轻轻便香消玉殒。今日,她能诞下源清,亦算得上是命中注定该有这一段福分。可偏偏就是这个孩子,出生之后,一朝断送了她的性命。”言及于此,不由得唏嘘起来,甚是感慨昭敬敏长贵妃美人命薄。
“昭敬敏长贵妃多次有孕而小产,只怕与她的命数有关。好在她命中注定有此一子,这才在死之前遗留下恭谦。此事说来亦属娘娘的福分。若没有这个昭敬敏长贵妃以性命诞下的孩子,只怕娘娘尚不得知养育子嗣的辛劳。”我细细劝慰道。
皇后听了这话,面容不由得舒心几分,对我微笑道:“你所言不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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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了一会儿,眼见再无闲话继续下去,恭谦亦生了几分烦躁与哭闹,皇后便带着恭谦回去了。
送走皇后之后,我假作忽而察觉出一直站在正殿门口戍守着的尤源校,故作诧异道:“你怎的还不回去办事?”
尤源校面色困惑起来,反问道:“方才娘娘不是说还有几桩小事需得卑职去办?”
“啊!”我假作这才想起,一壁入内,一壁点头吩咐道:“正是。瞧本宫这记性,与皇后一番闲话下来,都忘了此事。你且仔细暗中悄悄地打听打听,昭敬敏长贵妃诞下恭谦殿下那段时日,都有什么人入月室殿拜访——无论宫人、羽林卫、嫔御皆可。你仔细将每一个人皆记录在册,拿来给本宫看看。”
尤源校一时愣住了,不由得抬头看了坐在正座上的我一眼,正好对上我往下注视在他身上的眼神,不由得一瑟缩,唯恐被我看出什么破绽似的,赶忙低下头,仔细而小心地问道:“昭敬敏长贵妃仙逝已久,此事只怕一时半会儿难以查出线索。不知娘娘为何会有如此念头?难不成娘娘怀疑昭敬敏长贵妃系为人所害,真凶就在这几个人之中?”
“本宫自有打算,你只需要竭尽全力去做就是了。无论最后结果如何,你只需如实回禀即可。”我淡淡地将此事遮掩过去,不留一丝空白。
尤源校惴惴不安地答应了一声,随即神色强自镇定地离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