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之下,无尽的黑暗将我如同一张铺天盖地的渔网,以颇具威慑之力笼罩在我身上,仿佛所有的疑惑一时间尽数落在了我的心房之上,不由得对一切事物尽数怀疑。
我的步履太过急匆匆,叫一旁提着灯笼的倚华、莺月一时跟不上,不由得微微喘气。
一入椒房殿内,皇帝、皇后已然身着素服,落座正殿,双双闭目养神。依着皇帝的神色看来,却是不甚好——发生了如此事宜,他自然无能安好就寝。皇后姿容更是显出几分疲惫。艾贤妃却是已然落座下首,红着眼,深深抽泣着,在这椒房殿内回荡起来,趁着夜幕的漆黑,显得格外悲凉。
“妾妃参见陛下、皇后娘娘。”我缓了缓心绪,上前如仪行礼。
正在歇息的皇帝不过微微睁开一眼,哀凉地看了我一眼,随即重新合上眼眸,闭目养神。
皇后亦微微睁开眼,碍于皇帝不出声,只好强自趁着疲倦道:“你来了。”说着,示意我入座艾贤妃对面。
不一会儿的功夫,我正要开口,折淑妃亦来了。
“本宫与陛下今夜吩咐你们前来,系为着太子离世一事。”眼见我与折淑妃先后抵达,皇帝依旧兀自出神,神情凄清而哀凉,浑然一副失去储君的父亲应该有的神态,皇后先开了口,语气哀凉,甚是痛心。
听闻此话,艾贤妃身为养母,一时触动情肠,心痛得无能言论,只一味地啜泣,叫一旁的折淑妃好一通安慰。
“贤妃妹妹你无需如此痛心。你身为太子养母,一时看护不好,只怕来日陛下那儿亦有你的一份罪。”眼见艾贤妃心中的悲痛无以复加,皇后瞧了一眼皇帝沉默阖眼的脸庞,看着艾贤妃的眼神夹带上几分怜惜与不悦、悲悯与问责。
艾贤妃听罢,一时醒悟过来,随即凄凄婉婉地起身请罪道:“此事说来,皆系妾妃的过失,枉费了陛下与娘娘的看重,还请陛下与娘娘严惩。”眼中不住地掉落着泪水。
眼见艾贤妃心痛如此,推己及人,素来慈善的皇后亦不忍起来,语调一味柔和道:“本宫与陛下倒不是要问罪于你,不过提点一番罢了。太子离世一事,来日陛下自会定夺真凶如何,倒不急。咱们先来商讨商讨今时今日该如何为太子办理一应后事才是。太子身为大楚储君,猝死一事待明日御殿诸妃并前朝大臣、天下百姓皆知晓之后,定会有一番谣言胡乱四起,叫皇室蒙羞且不得安宁。”说着,觑了一眼身旁的皇帝,眼中流露出关切的神情。
得此提点,艾贤妃一时止住了哭泣,略微悲痛,语气抽抽搭搭说道:“到底系妾妃不知事故。眼见着太子出事,只知晓吩咐御医前来看诊,又不曾好生安排后事,反倒先来回禀皇后娘娘,叫娘娘费心了。还望娘娘恕罪。”言毕,随即面色惭愧地行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