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拿着吧,不早了。”宋隐又将衣服递近了些。

一阵像是水边苇丛的清香散开,还带着清晨露珠,沁人心脾。于景接过衣服,低声道:“谢过王爷。”

这一夜,于景在半夜的雨里辗转难眠,直至清晨才睡了片刻。

赵寂和薛夫人听了于景的话,也是信了,没有过多责怪,不过还是吩咐了于景将宋隐的衣服悉心洗好整理,然后送还。

教坊司中的掌事的杨力,在夜色的掩护下走出了谢兰舟所居的归燕阁。

归燕阁处教坊司后院,是规格最高的住所,这里古玩字画,仆从杂役俱全,是谢兰舟这位花魁独居之所。

“姑娘……起来吧,杨大人已经走了。”丫鬟绯云扶起了瘫坐在地上的谢兰舟。

谢兰舟轻叹了口气,一手杵着小几,一手抚着自己脸颊上鲜红的掌印。

“今晚上多打些热水,你再去取些玫瑰花捣成汁子,我混着敷脸。”

绯云答应着退出了屋子,熟练地找到了早已退了出去了三个小丫鬟,吩咐她们预备着给谢兰舟梳洗。

杨力来归燕阁的时候,小丫鬟们总会躲出去的。

名冠大朔都城永安的花魁谢兰舟,她的狼狈样子,不是人人都应该看的。

“姑娘……”绯云怯生生地望着谢兰舟,一如从前般笨拙地说道:“咱们还会有法子的。”

谢兰舟已退下了华服,头上的珠翠散落了一地,在月光的照耀下格外动人。

绯云没有理会只穿着了中衣,赤着脚席地坐在楼台边的谢兰舟,反而轻轻俯下身子,小心地将钗饰拾起,包在手帕中。

“姑娘,这个衣服首饰可不敢弄坏的。”绯云小声的嘀咕里,夹杂着些许怨怼。

今日谢兰舟可以是第一花魁,明日也可以有李兰舟、张兰舟成为花魁,说到底她和衣服首饰一样,都不过是物件而已。

她没有附和绯云笨拙的安慰,也没有因她的怨怼感到不悦,而是自顾自地浅笑道:“外面的月亮真美呀。”

说罢,又失声掩面而笑,“一千两银子,一千两银子,你知道一千两银子能卖多少条你的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