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寂清嗓掩盖惊异,“哼”了一声,但语气早已经和缓许多。
“你女扮男装出门,欺瞒着为父我就算了,”赵寂俯下身子,压低了声音,“教坊司那种地方也是你一个闺秀能去的吗?”
“你还屡次欺瞒父亲、母亲!”
“父亲,”于景垂目,“女儿实在是想为父亲分忧。但也着实没有想到,这些会成为固安郡王府厌弃女儿的理由。”
赵寂怎么会知道这是于景的试探,叹了口气,让于景坐下,重新坐直身子,说:“固安郡王倒是没有提这些,罢了罢了……也是长辈们担忧,才让阿程回禀了我,这才问问你的。”
见赵寂没有再说下去,于景掉在胸口的气放下了,浅浅一笑,“长辈垂爱,莹儿明白。”
“无论如何,也不该欺骗父母!”赵寂疾声道。
“姨娘……老爷吩咐过……”屋外一阵悉悉索索地声音淹没了赵寂的疾声。
“哐当”一声,门开了,是王姨娘。
王姨娘疾步来,搂着于景,朝着端坐的赵寂道:“老爷不可过分责怪姑娘,这些事情恐怕也并非姑娘有意欺瞒着老爷的,老爷若是要怪罪,岂不是我的罪过了。”
于景愣在原地,片刻才听见王姨娘咿咿呀呀地将自己怎么发现阿程鬼鬼祟祟提着于景欺瞒家里私自出去的事情说出。
“说句不知天高地厚的话,”王姨娘一边擦着眼泪,一边握住了于景的手,“我是瞧着姑娘长大的,今日悄悄告诉老爷,也是不愿姑娘误入了歧途,姑娘可别怨恨姨娘。”
“至于姑娘身边的绿芜和扶翠两个,确实应该管教一番。”王姨娘试探着向赵寂道:“一来也是叫她们长长教训,二来也是堵着她们的嘴,这样的事情是不能让外人知道半分的!”
冷眼瞧着,于景也渐渐明白了,王姨娘今日这一场戏,为的恐怕也非引着赵寂训斥自己一顿。
“姨娘坦荡,一番苦心也是为了我,我自然不会与姨娘生出嫌隙的。”于景浅笑,“况且父亲也未因此误会我,倒是我很是感念姨娘处处肯为我着想。”
“好了,好了,你也是长辈,遇见这样的事情过问一嘴也是应当。”赵寂摆手道,“至于跟在你身边的侍女,我看还是送去庄子上吧。”
厅门半掩,烛火将屋外着急踱步的薛夫人的身影映在在于景眸中。
从前,竟不知道王姨娘有这么深沉的心思。
她找来阿程,指认自己欺瞒长辈,落实自己是个撒谎的人,又冲出来承认自己就是告密的人,为的就是在赵寂面前做实自己爱说谎、且与她结了怨的印象,日后自己再去告发王姨娘勾结外人想要烧死自己,那赵寂恐怕不会再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