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懿沉默了，他真是拿这人没办法，半晌，他松口道：“有多远？”

“横店天桥。”

横店天桥是临市里一个富有盛名的景点，能俯瞰到整个城市的夜景，许多游客慕名而来，因此还变成了旅游打卡必经之地。

横店天桥离这里并没有多远，年懿甚至都能从窗口看到天桥的一角。

“……那早点回来。”年懿没辙了，脱了外套给他穿上：“凑合着穿，你那衣服剪坏了。”

狄野一听他妥协，狗头一扬：“真的吗？你没骗我？”他穿上了年懿的衣服颇为讲究地扯了扯，眼里的兴奋像是要冒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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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懿拍了下他的狗头，点点头出了病房门。

正是夜生活开始的时候，街上灯火通明，人影绰绰，人们成群结队地簇拥着停停走走。

年懿的衣服对于狄野来说还是太小了，袖子短了一小截，于是他们牵着的手明目张胆地暴露在熙熙攘攘的人群中。

“我想带你去看星星。”狄野的手指挤进了他的指缝，细细密密地揉着，“横店天桥一定适合。”

年懿一言不发，他觉得有些好笑，小孩子才喜欢看星星吧，狄野的幼稚劲上来了真是傻得可爱，手心里相触的感觉陌生又温热，他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心里不抵触两个男人手牵手，只是觉得很有意思。

这个小屁孩子。

光会变成羽毛，最后成为带你翱翔的羽翼。

两个人走上了天桥，很奇怪的是今夜这里居然没有人。

周围静悄悄的，连车水马龙的喧嚣也听不见了，年懿回头看向故意落后他一步的狄野，少年的眼里是炙热的情感与雀跃的澎湃，晚风扬起他额角的乱发，青春少年感扑面而来，笑意里含着醉人的蜜糖，年懿看见了他眼中深处的浪漫柔光里的自己。

一枝红得热烈的玫瑰送到了眼前。

年懿心脏狂跳，呼吸都加快了，他不知该用什么来表达此刻的感觉。

像是一段浮木突然发了芽。

像是裂缝里吹进来了的送信的春风。

像是撞响了心门的钟。

“要接吗？”

年懿一时有些无措，思绪凌乱。

“你是不是嫌弃我啊，队长。”

狄野笑着，抓着他的手接过那朵红艳得像是在发光的玫瑰，然后轻轻地凑上去吻住了年懿的唇。

我在睡着的时候，像是一阵暖风吹过额头，天使亲吻了我的额头，赐给我片刻安宁，于是我惊涛骇浪的梦雨过天晴，天边出现了彩虹，脚下的湖面宁静无波。

“……”年懿握住了那枝玫瑰，缓缓闭上眼。

算了，偶尔放肆一点也没什么。

果然小屁孩子的吻技还是太生涩了，年懿吃尽了苦头，一点甜头也没尝到，舌头倒是被嘬麻了。

“好……唔，别……”年懿有意想推开他却又被狄野死死缠住，想把人拎着领子丢开又怕弄疼他，实在进退两难。

狄野眼睛弯了弯，又咬了咬他的耳朵尖才不依不饶地松开。

“我是混账，听不见。”

“就为了这个？”

“当然不是，我是来带你看星星的。”狄野又牵起他的手：“我之前在乡下外婆家的时候放过牛，外婆家那边有一片很宽阔的草原，我刚去分不清方向，晚上也找不到回家的路。”

“然后你抱着牛睡了一晚上？”

狄野低头笑了笑，想起了什么趣事似的：“然后我就干脆躺在牛背上开始数星星，我想知道外婆外公会在我数到多少颗的时候找到我。结果数了很久很久，我也记不清是多少颗了，我外公外婆还是没有来。”

“我一开始很着急，因为小时候外公外婆吓唬我说小孩子不能晚上不回家，因为会有狼把我叼走。但是后来数着数着就不那么怕了，确实是抱着牛睡了一晚上。”

“最后怎么回家的？”

“第二天牛带我回家的，它是记得路的，只是我不知道以为它要乱跑，一直拽着它，硬生生把它拽住陪我数了一晚上星星。”

年懿笑了，拍拍他的狗头：“从小就遭嫌，那牛经你这一念可遭老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