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月的雨下个不停,济世堂后院的药园湿漉漉的。思雨蹲在廊下,小心翼翼地将一株被雨打倒的当归扶起,用细竹条帮它固定好。
"先生,这药......"
身后传来病人的声音,思雨起身回到前堂。一个身着蓝衫的年轻人正在和沈明轩讨论病情。
"喏,就是这个方子,"病人展开一张药方,"是东洋大夫开的,不知道能不能替换成本地药材?"
思雨凑近看了看,发现药方上除了汉字,还夹杂着一些倭文。正要仔细辨认,突然注意到那人搭在桌上的手腕有些异样——手腕内侧有一道细细的疤痕,形状很特别。
"思雨,"沈明轩的声音传来,"去取一下前堂柜子里的《东瀛药览》。"
"好。"思雨应声而去,但她的心思却落在了那道疤痕上。昨晚张若兰带回来的情报中,就提到过一个特殊标记——"月痕",是某个倭国组织的秘密记号。
取书回来时,那病人正要告辞。思雨留意到他起身时,左手不自觉地按了按腰间,那里似乎藏着什么硬物。
"父亲,"等病人走后,思雨压低声音,"那个人有些可疑。"
"你也注意到了?"沈明轩微微点头,"说说看。"
"首先是他的药方,"思雨说,"用词和格式都很专业,不像是普通病人。其次是他的手腕上有'月痕'记号,而且......"
她正要继续说,外面突然传来一阵喧哗。原来是廊下的病人们在议论什么。
"听说了吗?码头又发现一具浮尸......"
"就是那个经常来往倭国的商人......"
"听说是中毒身亡......"
思雨和沈明轩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凝重。最近的命案似乎都和倭国商人有关,现在又多了一个可疑的"病人"。
"你去盯着他,"沈明轩低声说,"我让白衣堂的人接应。记住,安全第一。"
思雨点点头,快步出门。雨中的街道泥泞难行,但她已经发现了那抹蓝色身影——对方正往码头方向去。
十岁的思雨身形瘦小,跟踪人反而有优势。她灵活地穿梭在街边的檐廊下,始终与目标保持着安全距离。
那人似乎很熟悉路线,七拐八绕后来到一个偏僻的巷子。这里有一家专门收药材的铺子,门口挂着"永昌号"的招牌。
思雨找了个角落躲好,看着那人进了药铺。没过多久,又有两个人先后进去。这些人都穿着普通,却都很陌生,显然不是本地人。
"要是能听听他们说什么就好了......"思雨正想着,突然感觉有人拍了拍她的肩膀。
"小妹妹,你在这里做什么?"
思雨吓了一跳,回头一看,是个提着药篮的老妇人。老妇人脸上带着慈祥的笑容,但眼神却格外明亮。
"我......"思雨正要找借口,老妇人却笑着说:"想知道他们在谈什么?跟我来。"
不等思雨反应,老妇人已经拉着她往巷子深处走。拐过几个弯,来到一座破旧的院子。让思雨惊讶的是,院子里竟然种满了名贵药材。
"这是......"
"嘘,"老妇人做了个噤声的手势,带她来到一间厢房。掀开地上的草垫,露出一个地道口。
"这下面连着永昌号的地窖,"老妇人说,"他们每次密谈都在那里。顺着通风的烟道,能听得一清二楚。"
思雨有些犹豫:"您是......"
"叫我周婆婆就好,"老妇人说,"我也是白衣堂的人。你父亲和张堂主最近在查的案子,我们都知道。"
思雨这才放下心来。跟着周婆婆钻进地道,里面虽然黑暗但很干燥,显然经常有人出入。
走了一段,周婆婆停下来,指着上方一个小孔:"从这里可以听到他们说话。"
果然,从孔中传来断续的谈话声:
"货物已经安排好了......"
"七月十五,趁着祭祀......"
"岛津家的人很满意......"
"不过那个姓杨的......"
"已经处理干净了......"
思雨屏住呼吸,仔细听着上方的谈话。说话的人有三四个,其中就包括那个来济世堂看病的蓝衫人。
"船已经备好了,"一个低沉的声音说,"就停在无名岛外的礁石群里。"
"人手够吗?"蓝衫人问。
"十六个好手,都是从九州带来的,"那人说,"不过还缺个向导,这边的水道太复杂。"
"这个我来安排,"另一个声音插话,"码头那边有个老船家,对这片水域很熟。"
"可靠吗?"
"呵呵,只要给够银子,"那人冷笑,"况且,事后他也活不了多久。"
听到这里,思雨心头一凛。这些人说起害人性命,就像谈论寻常生意一般。她偷偷看了眼周婆婆,发现老人神色如常,似乎早已习惯了这种场面。
小主,
"对了,"蓝衫人突然说,"今天在济世堂,发现一件有意思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