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荇见缝插针道:“阿姐,明天我就得回清河庄。”
“阿姐送你。”
“真的?”王荇的郁闷一扫而空,拉上王艾,“走,识字去。”
两个小家伙走开后,王大郎重提王竹:“阿竹改好了,过去的事就过去吧。”
“我们跟他已经分户,只要他真心孝顺大父母,别的我不管。”她可没那么大度,就连王禾,她都一直不冷不热的,何况王竹呢。“山上那两户人家还行吧?”
“你二叔夸他们勤快,你离家这几个月,每户又多开了一亩荒地。”
“那……王三呢?”
王大郎笑容一僵,知道女儿肯定要问的,如实告诉她:“已经转去县狱了,走之前,你大母给他缝了寒衣寒鞋,托程求盗送去的。”
王葛放心了,转县狱后,再见更难,大父母不愿见王三,也没让王竹去见,对王三是彻底灰心了。
王荇忘了件事,又回来。“阿姐,桓阿兄、王郎君都考过了么?他们当上准护军了吗?”
“没当上。”
“哦,那就……啥?”
啥?王大郎刚饮口水,险些被呛,赶忙问:“咋回事?桓郎君这么有本事,被谁打败了么?我记得,他在乡兵比武中得了首名啊。”
王荇也急问:“桓阿兄都考不上,谁能考上?”
王葛张了张嘴,这咋说。
被谁打败?被我。
谁考上?整个会稽郡的勇夫都没考上。
申初后,王葛困乏,刚躺下就睡着了。这一觉,像是要把匠考期间、路途中缺的睡眠都补回来。见她睡得太沉,晚食时,家人没叫她。
梦里鼓声叠叠,灰雾从头顶压下,像瓮一样把她罩得窒息而烦躁,仿佛回到前世的王南行,身躯瘫痪,四肢明明还在却动不了,它们多可恶啊,不属于她了,又赖着不脱离她。
冬。
唯有响起鼓音时,禁锢之雾才松动。她沿着雾间的缝隙走,两旁的雾墙拱出一道道人影,是勇夫攀爬荆棘坡的朦胧景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