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六章 演员已就位

车轮滚过乡间小道的泥泞小路,车厢内颠簸又湿热,空无一人。

马车的主人骑着马缓缓前进,这种场景在依兰的小镇屡见不鲜,无论中古时代或近代,骏马是贵族的玩具。

“最近,我收到了来自朋友的一首诗。”骑马的其中一人说。

假如亚伯在这,他一眼就能认出,此人赫然是在出海时劈了胡杨船长的贝壳号,令他不得不抱着木板求生的神秘贵族。

“原来莱茵贵族也会写诗,我以为这是有失身份的事情。”另一人接口,他的容貌刚毅,头发略带斑白,穿着短衣,露出满是毛发的手臂。

“尊敬的伯爵先生,理论上是这样,但并非写诗有多么粗俗。您是否听说最近闹得沸沸扬扬的异教徒事件?”

“哦,您是指我家那位贾斯珀·凡·维舍男爵?”

“他当初给亲爱的治安局局长,雨果·维克多写了封描绘宫廷的诗词,就给流放到您的——无意冒犯——菲勒尔城堡里了。”最初说话的人道,“反之,如果足够聪明、有才,好诗人准能得到国王陛下和公爵先生的青睐。”

“他写了什么,子爵先生?”

“诗是这样的:

假如一个人消失了,

不要去寻找;

人应该像声音一样死去,

只留下寂静。”

“听起来像无病呻吟,假如我的士兵有任何人看了这首诗,变得多愁善感,我准把那位诗人扔到格纹琼斯去。”

“问题出现了,我的伯爵先生。”子爵忧愁地说,“这首诗的作者是您的儿子,莱斯·蒙克蒂队长。”

“莱斯?这可不吉祥。”伯爵紧紧皱起两条粗眉毛,“我会找他谈谈的。谢谢您的提醒,鲁伯·凡·奥兰哈子爵。”

“您太客气了,蒙克蒂伯爵,为蒙克蒂家族办事总是我的荣幸。”

莱茵城的轮廓在远处出现,两位贵族又聊了几句有关历史和天气的话题,随后在一条主街上分道扬镳。

鲁伯·奥兰哈子爵拉着蒙克蒂家族送给他的高头大马,目送伯爵那辆奢华的马车消失在繁华奢靡的上城区尽头,旋即骑马朝反方向走去,停在一间靠近河边的联排房屋前。

子爵和一名宫廷鞋匠共享这座房子,他住在二楼,对方住在一楼,男女老幼七口人每天吵得震耳欲聋。

不想和他们一家有交集,子爵拴好马,从后楼梯走上二楼。

他的扈从们趁他不在,占了他的床,当子爵的脚步声一响,他们纷纷弹起来,在走廊迎接他。

“老爷,您回来啦。”

奥兰哈子爵把他的外套递给扈从:“叫你们调查的事情,有什么进展吗?”

一名扈从去接外套,剩下两人你一言我一语,报告着近期的发现,子爵径直走到沙发坐下,喝着扈从递上的水,思绪转动,不住点头。

“总而言之,事情的起源似乎是……”扈从斟酌着措辞,“赫伯特斯大臣对一位维尔纳伊芙歌剧院的歌者始乱终弃,被对方的亲人或朋友实施了报复。老爷,我们不知道是不是……”

“怎么?”奥兰哈子爵斜眼看他。

“若此事属实,恐怕大臣先生的名声将受到损害。”扈从说,“我们发现大臣先生较为不配合,也有这种缘由——他不想曝光寄信者的身份,宁愿承受压力,及骗取免费的警卫。”

奥兰哈子爵放下水杯,翘起二郎腿。

“不用担心。人类是会犯错的,所以我们没法依靠自己的推理。不能指望理解这个世界——我们所能做的就是惊叹于神的创造。真正的知识只来自启示。我们不该质疑公认的智慧。”

“呃,我们不太明白,先生。”扈从们老实地说。

“进一步说的话,即使设法建立一个‘社会’,神的启示永远存在于我们之间,祂会判断人类在哪出生、为谁而生、何时死去。”

扈从们面面相觑,一人说:“您的意思是,对比外国王室,剧院歌者的身份无足轻重,真相大白之际,没人在意大臣先生有错在先?”